而感受到安摩拉多良好的信用和日常从不动粗的行事风格,他会患上斯德哥尔摩。
他会吗?
很多斯德哥尔摩患者都认为自己不会。
斯德哥尔摩患者里不止有一派柔弱的受害者,还有意志坚定的战士。
那些患者里有被凶手天天殴打的、也有每天被要求割下血肉奉予凶手的。但他们都不觉得不正常,甚至如果有一天没有被伤害,他们都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作用,惴惴不安。
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在进行卧底课程中见到的前辈——或者说“案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毫无尊严、认知畸形。
非常可怜。
不能变成这样。
应该对这个发现他卧底身份的人不假辞色顽固抵抗的,他想。
但他的嘴里泛起了甜蜜的味道,那是刚下来的时候安摩拉多给他喂的蛋挞。
在问问题之前喂的。
热乎乎的,非常标准的味道,一吃就能吃出来是外面买的半成品蛋液。
他被调到意大利跟安摩拉多搭档后就很清楚他搭档的手残属性,加上少年也并不耐烦做饭,很爱囤一些半成品让他做饭。
蛋挞是正常的,没有吐真剂。
如果有吐真剂,不该这么早就询问他,要等药效发作、确认失去控制力,再审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安摩拉多很喜欢直接上吐真剂,不耐烦一步步诱导破防。
而且“明天星期几”这个问题太日常了,像是他们平日里的问候。
几乎一下子就把他带到了他们日常情景中。
哪怕是问问1000-7是多少呢?
太软弱了。
他一阵无力,卧底不应该对这些组织成员施舍情感,他们不配!
可安摩拉多刚刚过十六岁生日,本应是个孩子,像自己侄女一样的孩子。
千佳现在在准备考试吧,可能计划好了考完试和朋友一起逛街,追一追星……
“啧。”安摩拉多有点烦了,对面这家伙的忠诚值在及格边缘岌岌可危,属于稍微打击一下都会忍不住泄露秘密的数字。
偏偏卧底审讯不是自己负责,按惯例毒打了一顿才送回来。
而那个时候他刚结束了一场单人任务,又被眼前这家伙连累进了审讯室,算起来不眠不休整整三天。
三天!
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安摩拉多压根没管地下室刚送来的卧底,先爬到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睡醒起来随便烤了点东西——明明喷了油但是鸡蛋还是下边糊底上面透明、蛋挞边不知道为什么碳化了、肉调料不对又苦又咸十分之柴。
对面的人千不好万不好,有一点好,会做饭,会做他喜欢的饭,会任劳任怨做他喜欢的千奇百怪的饭。
“这样吧,maraschino,我甜蜜的黑樱桃酒前辈——”
“我们打个赌。我给你一次机会,戴着这个,去见你的对接人。”
他拿出实验室出品的颈环炸弹。
“如果他要你活,我就要你死。如果他要你死,你就选择我吧。”
“我赌你会选择我。”
架子上的人抬头,看到安摩拉多笃定的脸,还有白色衬衫上星星点点的油、黑点和油腻腻的指印。
不知道为什么就笑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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