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宣平坊,李宅。

李齐贤与家人吃过晚饭,独自一人到书房打开暗格,取出一本旧书翻看。

刚刚翻了几页,妻子裴婳推门而入。

“郎君今日有些反常,怎么想起夜里看书?”

“今日闷热,暂时不想睡,来此随意翻翻。”

李齐贤心虚把书按在桌上,岂料他低估了女人的直觉。

裴婳放下茶碗,捏住书本往上轻轻一掀,当她看到封面之后,脸色顿时一变,沉声反问:“无聊夜读《阴符机》?你要投笔从戎么?莫不是李希楼找你了?”

“真什么也瞒不过娘子...”

李齐贤合上书本,苦笑着点头肯定:“他中午的确来找过我,不过是好事不是坏事,我们到底是一脉相承...”

“什么一脉相承?从你曾祖李德奖袭爵卫国公,李德謇的后人就成了外人,李希楼能有好事想着你?莫不是他儿子死了,要你过继一个去继承家业?”

裴婳为人聪明又脾气火辣,三两句便怼得李齐贤额头冒汗。

“娘子真误会了,之前李迄病故纯是谣言,此儿不但沉疴得愈,还有奇遇...”

李齐贤把中午谈话内容,一五一十讲给裴婳听,最后又补充:“那岑参也是相门之后,可用人脉关系应该不少,或许真能让他促成此事,我寻思也找人帮帮腔,李迄若真受圣人眷顾,咱们也不至太生分。”

“呵?呵呵...”裴婳摇头苦笑,“李齐贤啊李齐贤,你好歹也是八品丞官,怎相信这无稽之谈?还仙人入梦授艺?又说比肩李龟年?李希楼用岑参作幌子,在引你入局呢...”

“不是...”李齐贤惧内不敢动怒,急忙解释:“希楼为人敦厚老实,岑参也确实在京求官,说不定是真的...”

裴婳轻蔑一笑,提醒曰:“看上去越老实的人,说话就越有迷惑性,至于岑参在京求官,估计已不是什么秘闻,他借用一下不可以?”

“娘子的意思...”

李齐贤面露难色,裴婳知道他已答应李希楼,便正色道:“你要当他是兄弟,就用你卫国公的人情去帮,至于我河东裴氏的关系,要留着给你的儿女铺路。”

“哎...”

李齐贤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助与失落。

“郎君别烦恼。”

裴婳这会语气放缓,柔声安慰道:“若真是一家人,妾身能帮也就帮了,就像你们家五娘,不是我当初极力促成,怎能嫁到裴家享福?李希楼三代都庸碌无为,人情用到他身上不值当,郎君为图李迄报答,要我们自己去还人情,这样做老好人是不行的,这样盲目做官也是不行的,凡是得有价值交换才是正道,懂吗?”

“那我如何答复?”

见李齐贤被说服,裴婳淡然回答:“李希楼不在隐晦要钱么?给多了肯定是不行的,他娘子柳羡病故咱们装作不知,这回趁李迄大病初愈,我会让铁山带些礼物去问候,铁山办事很有分寸。”

“这样就行了?”

“有什么不行?你别忘了自己才是卫国公,而李希楼啥也不是。”

裴婳说完夺过《阴符机》,然后打开暗格丢在里面,冷冷说道:“你祖父的时代过去了,看了这兵书也没有用...”

七月初一,宜出行、开市,忌祭祀、求嗣。

李迄打算去趟新昌坊,柳照到马记探口风已过三天,是时候去露露手段。

起床用完早饭,李迄在院里练会拳脚,便热得在前堂休息。

家中只有一辆马车,主要用于早晚接送李希楼,其实养马比养人要贵得多,但青龙坊离卫尉寺太远,靠步行上下值不现实,所以即便省点也要配个马车。

巳时两刻,李迄正在闭目养神,苏奈小声提醒:“郎君,小虎已赶去开门,应该是大牛回来了,咱们也该走了。”

“嗯。”李迄听到缓缓睁开眼,提醒道:“记得带上唢呐。”

“带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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