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

郧阳府房县小东村!

惨烈的洪水刚刚退去,曾经平整的官道满是淤泥,远远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官道旁的稻田和村庄也被大水冲的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处残垣断壁和一片荒凉,唯一有些完整的建筑便是村西头黄土岭上的一座山神庙。

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山神庙显得很破败,不光屋顶的瓦少了一半,窗户和大门也破旧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但就是这一处破败的山神庙,却是这场水灾中逃出生天的小东村村民唯一的一处庇护所。

逃到黄土岭上的村民不多,只有寥寥三人,而且有两人还是因为进山打猎的缘故才躲过了这百年一遇的浩劫,另一个则是被大水冲到山脚,侥幸被人拖上山的王秀清。

斜倚在庙门前的老槐树下,几死还生的王秀清艰难地啃食着一块又黑又硬的饼子,脑子里乱的跟浆糊一样。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他只记得那一日,天京大乱,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洪秀全勾结口蜜腹剑的韦昌辉灭了他满门,只不过他明明记得自己被韦昌辉一剑刺死在云床上,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该死的荒山野岭,而且还改了姓,成了一个名叫王秀清的少年郎。

这几天,王秀清从最开始的迷惑、愤怒,再到悲伤、无奈。到了最后,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毕竟死而复生对于他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报仇目前是无望,因为他从被他魂穿的倒霉鬼的记忆中大致了解了这个时代,如今正是清乾隆五十三年,足足比生死大仇洪秀全和韦昌辉出世提前了近三十年,但完成自己曾经的诺言,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原因就是现在的统治者依然是满洲胡虏,而前世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杀光胡虏,诛尽八旗。”

只是如今的他现在再也不是那个坐北朝南,口含天宪的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了,而是身无长物,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王秀清,在这种处境下要完成反清大业,几乎是不可能的。望着山脚那千里泽国,王秀清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乾隆五十三年,那岂不是说距离乾隆五十八年的贵州苗人大起义还剩五年,那场延绵七省,差点动摇满清在西北统治的川陕农民起义还剩七年,火中取栗,借势再建天国?或许孤还有机会,这一世,孤绝不能再屈居人下,更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孤要先诛满清,后灭那些帮着鞑虏和天国作对的西夷,然后去金田老家,将洪秀全和韦昌辉的族人流放到泰西去,让他们在泰西传播他的上帝教。

良久!

王秀清似乎还没从思索中醒转开来,口中喃喃道:“来人,速与孤取蜜水来!”

“秀清兄弟,你又魔怔了?什么孤?这里浑水是有,哪里来的蜜水给你喝?”

“秀清兄弟恐是被水鬼迷昏了头了,这几天老是胡言乱语,要不咱们去求求山神老爷,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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