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人相轻,哪怕留了辫子当了满洲人的奴才,但骨子里还是几分傲气的,更何况是一心想着光复汉家江山的李锦。
见王秀清执礼甚恭,又问起反清的策略,心知若不说些什么有用的,眼前这个有心造大清朝反的贼头,定然会看轻自己,微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王兄、虏廷虽强,但并非无懈可击,你们可知这次洪灾被淹的可不仅是房县,襄阳的谷城、保康都遭了难,安徽那边更是赤地千里,流民遍地,这便是我们起兵的资本!”
李锦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能裹挟显圣庙的百姓,那就能再用同样的手段裹挟房县、谷城、甚至安徽、江西的灾民,只要有了人,还愁不能拉起队伍。
王秀清微微点头,拿过案几上的茶盏替李锦添了一杯茶,蹙眉说道:“李先生说的在理,但仅凭这条还不够,你知道的,老百姓只要有一口吃的,绝大多数是不会铤而走险的,便是某家裹挟的那些个受灾流民,他们不还想着进山好好过日子吗?”
“王兄说的不错,天下确实承平已久,想起事是有难度,但胡廷无道,伪帝好大喜功,官府盘剥无度,川楚、陕甘境内入教之人何以计数了,弥勒降生,明王出世,这次湘楚水患,想来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他们暂时不发动,但起义是早晚的事,我以为待咱们安顿下来后,或可添一把火。”
李锦这一番话,陈二狗和刘麻子听的云里雾里,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觉得文绉绉的,一定是至理名言,因此不住地点头,脸上还露出钦佩的神色。
王秀清却是心中一动,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打着他们的旗号行事,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攻击县城,逼反他们!”
闻言,李锦终于动容,深深打量了王秀清一眼,他此前决定上山落草,一是为了求条生路,二是因为觉得王秀清还有几分能耐,可他没想到这个看似荒野山村出来的野小子竟精明若此,他只是开口提了一句,便能举一反三,甚至还相出了祸水东引之计。
王秀清却没有在意李锦惊诧的目光,李锦考察他,他何尝不在考察李锦,这一番攀谈下来,他也对李锦的见识了解了几分,有一点王秀清还是很满意的,就是道德底线不高,没有迂腐文人的酸味,好好培养的话,将来或许能成为他有力的臂助。因此问道:“川楚向来贫瘠,并非久恋之地,倘白莲教果然起事,我等又该如何?”
李锦称声道:“予以为当避实捣虚,择一富庶之地以为根据,如今天下富庶莫过于苏杭,但亦是胡廷钱粮根本所在,若取之,无异于引火烧身,故尔李某以为可南下两广,再图后计……,不过这都是后话,时下我等当尽快转入山区,袭击房县周左富户,打造器械,积蓄实力,若挡不住清军进剿,说什么都是虚的。”
“哈哈,李兄弟说的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这次我兄弟三人本意只是想来显圣庙寻几件僧袍,谁曾想遇到李兄弟。”
他乡遇故知,本就是反贼的王秀清和一心大清造反的李锦一见如故,谈论起天下大事来,更是口若悬河,这令陈二狗和刘麻子颇有些气闷,听不懂的二人也没心思听下去了,索性出了院门,招呼那些个刚刚饱餐一顿的灾民赶紧往车上装载物件,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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