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完全不懂萦芯给他们的希望,他反正是决定生死都留在小娘子家的。

把小布头包好,规规矩矩的给他的小娘子磕了一个,一郎抹着眼泪起身出去了。

“二郎。”

与大郎平庸的面貌不同,二郎是目前看起来最周正的一个,也是身量最高的,小小年纪就能看出眉飞入鬓,鼻高口阔。

“下奴在。”

二郎不似大郎那样激动,很稳当的接过布包,也不打开,只是很规矩的给她也磕了个。

后面三郎和接萦芯他们进庄的四郎长相都只是普通,只比大郎强一线。

五郎还没张开,磕完头几乎是跳起来的,是个活泼的,惹得外面等的一郎一个劲儿的说他不稳当。

六到十一郎都在换牙,说话都漏风,十二到十七郎都更小,接了钱有的自己拿着,有的给一郎收着。

院门口,在庄上转悠一圈儿回来的阿耶和大郎,看着萦芯一个一个给他们发钱,心中百转千回。

阿耶怅然的想,我当先于世道教导她不要这样的仁慈,可是……唉……先祖的血脉啊……

大郎看着长长一排,目瞪口呆:

怎么这么多?当时不是只买了九个么?

真是散财托生!花这多钱买这些小路匪,还只到三十岁?

三十岁正是壮劳力,怎么能放走?这样败家……

嘱咐一郎看着他们把钱收好,不要弄丢,不要乱花,就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萦芯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些收买人心的手段几乎都白费了

——心思细腻的大多早早去了,只剩下十七个孩子大的头脑简单,小的更是屁也不懂。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年,谁还去想三十岁的事儿呢?

男孩子们都走了,阿耶和大郎才进了堂屋。

萦芯问大郎:“阿兄,你看到二郎了么?”

“看到了,怎么?”大郎坐到团蒲上,接过阿登端过来的茶水。

“我看他长得还算周正,举止也稳当,若是合你眼缘,就带回去给你当个随侍吧。”萦芯说。

“不是还得再买书童?用不着。”

大郎不太愿意,反正都得买书童,何苦再养个随侍,让二郎在庄子里好歹有活儿干。

虽然烧寒衣那天阿耶跟他讲了自家祖上的风光,可他也想明白了,那些俱是过往云烟,他还是那个靠着二娘嫁妆养大的孩子,钱能省点是点。

同住了一年多,萦芯已经看穿大郎的心思。

这“凤凰男”的遗传也很明显,他不乐意花曾家的钱,虽然他现在衣食住行其实全靠曾家……

萦芯现在很能接受他们耶俩偶尔的小坚持,总比心安理得的花销阿娘嫁妆的强。

没有继续劝他,萦芯又问阿耶:“那阿耶带二郎去任上?”

她就是觉得把二郎就这么放在庄子里当庄汉养大,有点浪费。

“不用。”阿耶也没教养奴仆的耐心。

既然二郎他俩都不想要,萦芯就决定自己留下先当个跑腿,等阿功老了接他的班。

因着今年回来的晚了,庄上春播已经接近尾声,阿酒没主人指挥,只是按照去年走时的计划,继续种水稻。

阿酒的账记得很细,虽然流水账,但因为大部分都是支出,收入大概只有夏秋两次,倒也不难算。

天黑得不见五指时,庄汉们都收了工,不敢打扰三个主人,安安静静的带着豆饼回屋吃去了。

阿酒在溪水里洗涮过,才去跟小主人回话。

萦芯也不懂农事,只略问了问,然后就直入主题:“阿酒,家中人口越来越多了,只庄中这些出产根本不够,我想再买块地,你看这附近可有卖的?”

置地不算败家,花这样的钱阿酒乐意,他说:“回小娘子,这玉玦山往东有个村,阿酒去村中问问。小娘子可是还要种水稻?”

他心中最贵就是水稻,自然是希望再买些水田。

萦芯倒是不想再买水田,她想要种豆子,可惜她不知道大豆对地的肥力要求很高,不能连种。

阿酒将这其中的道道与她说了,萦芯这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庄子的账上秋季隔一两年才种一次豆,中间间隔的时间可以种麻、高粱等。

麻可以织布,高粱可以酿酒,都能赚钱。

“你先去看吧。看能买到什么地再说。另外,我看账上还有五十斤麦子?”

萦芯的心思非常活泛,反正新买的地主要功能就是种经济作物。

阿酒点头道:“原是怕地里的苗出岔子特意留的种,小娘子可是要碾了带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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