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面前无大事。
也不管屈辱不屈辱,逃跑也需要有力气,祝诚爬行着来到鸡槽之前,看着那一缕油花也无的清汤寡水,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香气。
他俯身而下,从冰凉苦涩的菜汤中用力品尝甘甜。
饱食过后。
祝诚反手捧着菜水,来回数趟,一点点的将菜汤喂给了那浑身是血不能动弹的瘦小同伴。
“嗬……嗬……”
同伴眼底流露感激,挣扎似要说些什么,祝诚只是摇了摇头。
尽管肚子混了个水保,但他的处境依旧艰难,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与兴致。
祝诚在这狭小的鸡窝左右挪动,开始观察四周,思索逃生之路。
然而他有些绝望的发现,被双手反绑,双腿捆绑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这一米五的高墙。
必须要先将身上的绳索解开。
没有利器,是不可能将绳索磨断的。
然而用来防身的匕首等一切尖锐锋利的物品,都被马匪们搜刮完毕。
祝诚挪着身体来到领队的身前,指了指绳子。
毫无疑问,领队生存经验丰富,五感敏锐,先前是他率先发现的马匪,可惜仍然没有躲过马匪的魔爪。
领队缓缓摇了摇头。
祝诚不死心,用肩膀蹭了蹭嘴巴,又指了指绳子。
意思是“我可以用牙齿咬开”。
领队再度摇了摇头,见祝诚坚定,他微微一叹,背过身去,抬高手腕。
领队的虎口有一层厚厚的茧,手掌却并不大,手心的纹路极为纤细。
祝诚看准了绑住领队手腕的绳子,头一低下,入口就是一股泥腥味,以及邦邦硬的粗糙口感。
人类的牙齿面对这梆硬又带着韧性的绳索,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忙碌小半天,除了达成将口水染到领队的手上的成就,绳索纹丝不动,坚固如初。
看着鼓涨着腮帮子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祝诚,领队不由勾了勾嘴角。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那刀疤脸将受伤最严重的瘦小同伴带走了,等同伴被拖回来后,祝诚发现他没了两条腿。
切口齐整,鲜血滴里搭拉,这般严重的伤势下,同伴似乎连嚎叫的力气都丧失了,只用一双湿漉漉的小鹿般双眼,注视着祝诚。
祝诚觉得咽喉有些发梗,挪行到同伴的身边,他想问问“痛不痛”,拉了拉嗓子,只发出不似人言的嚎叫。
同伴微微侧头,蠕动嘴唇,“叮”的一声,一片拇指大小的碎瓷片,混杂着鲜血,吐在地上。
“给…你……”
“你要……活……”
随着软哑的声音响起,真诚的祝福定格,同伴的眼底永远失去了光彩。
乱世人,人如草!
卑微似尘,肆意宰割!
祝诚不知道同伴是如何忍着断腿的剧痛将这片瓷片藏在口中,也不知道同伴到底在这乱世遭遇了什么,他只觉得胸膛积蓄了一股郁气与怒火,燎原的火光仿佛要将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他沉默着捡起瓷片,来到领队身旁,领队也无言默契的抬高手腕。
“撕嘶”的切割声不绝于耳,像是钝刀子割人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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