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驴车里的秦霄自是不知道这些。

他正捂着鼻子,近距离面对着半车剥完皮放完血的死猪。

血腥味混着一股尿骚。

掀开窗味道依旧浓烈。

虽说他是猎人,经常处理动物尸体,可这都是生活逼的,他依旧无法习惯。

车轮碾过颠簸的石子路。

秦霄的身子跟着起伏,上下之间,积攒了一晚的困意如潮水涌来。

他将包袱卸下塞进胸口,再用双手环抱,正面朝车角,蜷缩睡去。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随着车辆猛地颠起又停下,秦霄忽得睁开惺忪双眼。

他第一时间轻触包袱,确定东西都在后重新系好。

一抬眼,才发现车上已经挤满了人,看上去都是沿途村庄进城买卖的小贩,以大妈大娘为主。

“小郎君家中几口人?有婚配否?”

她们像是商量好似的,离她最近的大娘热切开口,那眼光能将秦霄生吞活剥。

长的俊俏,又是一副猎户打扮,明显家底不差。

她心想到。

秦霄还没反应过来,车帘忽然被掀开,朝阳透过缝隙刚好洒在他的脸上。

“一群骚娘们,老牛还想吃嫩草,不怕半夜拉肚子?”

逆光下,二牛手拿着大烟杆吞吐着烟雾,满脸揶揄。

随后给了个秦霄眼神,示意他出来。

“怎么说话呢?”

“你个臭不正经的杀猪匠…”

此话一出臊的她们转移话题,羞骂起二牛来。

他毫不在意,收完上车人的几文钱后,便拉着秦霄坐在前室。

“狗子,睡醒了?”

“醒了,二牛叔。”

前面的位置刚好坐下两人,也没那么颠簸,空气清新怡人。

秦霄回话后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睡觉带来的缺氧感。

“既然醒了就聊一聊吧,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是看不上我女儿还是看不上我?”

二牛满脸横肉,大肚皮随着车身抖动不停咕蛹着,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抽着旱烟。

眉目肃然,语气中颇有不快。

秦霄明白他说的意思,清了清嗓子,真诚说道:

“叔,我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您和翠莲能看上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烧高香还来不及。只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追逐武者之道,以后是死是活还未可知。”

“万不能拖累你们!”

话讲完。

二牛的脸上柔和不少,吞吐完烟雾久久不语,像是在回想什么。

“武者啊武者…”

等烟杆里的烟草燃烧殆尽,又掏出烟袋重新补上,他没头没尾的感叹一句。

“成为武者,其实就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一旦粘上就难以逃脱。”

他深深吸上一口。

说出的话不知是讲给秦霄,还是说给自己。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秦霄见状嘴角勾出微笑,讨教道:“二牛叔你跟我讲讲呗,关于武者的那些事。”

二牛转头,看着这张充满好奇的脸,不由得就想起当年的自己。

便知道劝是没用的。

干脆将自己所知甚少的经验告知,让他少走点弯路:

“我们常人所知,武者有淬体、真元、天罡三境,其实远远不止。”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曾见过有人空中翱翔,动如雷霆,一出手便将整座大山炸开!一张嘴就如天风肆虐,整片整片的屋子像纸糊一样破碎。”

说道此处,他也难忍心神激荡,语气激动起来。

“咳咳,说偏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光入门的淬体境就分为三关:开脉、搬血、易筋。”

“而每一步都需要大量的钱财,功法武技自不必多说,单论那五两银子一颗的开脉丹,一两银子一粒的气血丸,万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耗的起的。”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声长叹。

转头见秦霄脸上流光溢彩,眼神中露出渴望,二牛然后抽起旱烟默默不语,似乎在等着什么。

秦霄心中一笑。

立马猜测这种时候二牛叔一定再等着他的追问,要是故意不问,他心里肯定痒到不行,有无数蚂蚁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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