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吱呀……”
“丞相夫人,你怎么来了?”门童开口问道。
“我找箕子王叔。”夫人焦急地说道。
“好,夫人请随我来。”说罢,门童将中年妇人迎进了府中。
“王兄,快救救你王弟吧。”远远地看见箕子,被门童称为丞相夫人的妇人朝箕子王叔行礼后,接着哭出声来。
“弟妹,出了何事,你先别哭,慢慢道来。”和比干在王宫门口分别后,箕子便去找寻了比干所说的卫士队长亚,将比干所托之事告诉了亚,亚虽然没有一口答应箕子所说之事,但承诺先考虑考虑。箕子便回到了府中,刚刚在正屋坐定,便听到院中传来了敲门声。
“王兄啊,今日你王弟为了那百名小儿之心之事要进宫劝谏大王,我阻挡不住,看着他出了家门,等到日落时分,还未见归家来。我便去宫门打听,结果值守的卫士告诉我说你王弟在大王面前斥责那妇人在朝会之所牝鸡司晨,还差点掐死那妇人,被大王打入了大牢。还说任何人都不得求情,要由那妇人发落,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王兄,你快想想办法吧。呜呜呜……”说罢,妇人又绝望地哭了起来。
“唉,大王对那有苏氏还真是……那百名孕妇恐怕真的要……弟妹,明日等大王消消气,我先试试大王的口气。如果大王消气了,我便去求求大王。想来我和他都是大王的王叔,大王肯定会看在宗室的份上,饶过他的,你且放心吧。”箕子满怀信心地说道。
“好,劳烦王兄费心了。”妇人忙微微一礼。
“对了,弟妹,王弟说你家宅中有一处密道……不知你知不知道。”箕子想起了比干所说,开口问道。
“知道,就在我二人卧房之内。密道乃是先王盘庚时期迁都至此建城时留的王族宗室逃命之所。听你王弟说,宫内也有一条密道,在这朝歌城中仅有这两条密道,王兄怎么知道此事?”比干夫人不解地问道。
“是我那王弟告诉我的,让我将那百名孕妇救出,和家人一起从密道逃出朝歌城。还有你们母子二人。”箕子幽幽地说道。
“呜呜呜……他这是抱着必死的心了吗?竟然将此机密之事告知于你,想来定是抱着必死的心去面见大王。王兄,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啊。”妇人听到比干将密道之事告诉了箕子,心中便明白了比干此番恐怕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心进的宫,也不知那妇人会不会饶了自己的夫君。
“笃笃笃……”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弟妹,你从后门离开。去,看是谁在敲门?”箕子听闻前院的敲门声,向比干夫人吩咐道。
“拜见王叔!”来人见到箕子,远远地行礼道。
“哦?亚,你怎么来了?”箕子见是自己白日里去见过的负责看守百名妇人的卫士队长亚,心中一阵烦躁。
“接到大王的命令,今晚派王宫中的侍女负责给那百名妇女沐浴更衣,连续三日,三日后便剖腹取那初生的婴儿,然后……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么发生。因此比干王叔和箕子王叔所托之事,我应下了。只是我那一队的兄弟和家人恐怕要遭大王的毒手。”卫士队长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那队兄弟都可靠吗?信得过吗?”箕子开口问道。
“回王叔的话,我那队兄弟都是和我从沙场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一起拼过来的,都是过命的交情,王叔尽可放心。”卫士队长说道。
“这样,你去做几件事。第一,问问你那些兄弟,有没有愿意离开这朝歌城,去比干王叔封地的。如果愿意去,便通知家人收拾东西,明日便离开这朝歌城,往那封地方向先行一日。不愿意离开的……便隐姓埋名起来吧。”
“派信得过的兄弟去通知百名妇人的家人,明日收拾东西,也离开这朝歌城,往那封地方向先行一日。后天晚上你无论如何想想办法,将那百名妇人带出,带至比干王叔府上。如何?”
“另外,派另一信得过的兄弟,将百名妇人家中的男丁组织起来,家中有车的最好将车备好,等候在城西淇水边上。后日晚上那些妇人出了城,连夜赶往比干王叔的封地。你可明白?”箕子朝卫队长吩咐道。
“王叔是说,从比干王叔的府中……”
“不可高声,还不快去?”箕子及时止住了亚的惊呼。
“是,有箕子王叔和比干王叔二人的一番谋划,想来这百名孕妇的性命将能保住了。二位王叔真是……我亚敬佩二人。告辞了,王叔。”说罢,亚朝箕子行礼后大踏步地出了箕子王叔府。
当晚,朝歌城中黑影窸窸窣窣地在街市中穿梭。按照百名妇人提供的地址,不待天亮,百户人家便收到了卫士们传递的消息。
此时由于商纣王多年的横征暴敛,朝歌城中家境好点的人家早就设法搬离去了其他地方。而普通人家,家中除了少量的粮食和一些铺盖衣物之外,贵重之物也早已抵做赋税被宫廷收缴,国人家中并没有太多的可带之物。
因此城门刚打开的时候,三五成群的国人或带着包裹、或扛着半袋粮食拉着幼子,中间偶尔有那么几人拉着一辆破车载着一些不值钱的物件从不同方向的城门出了朝歌城,虽然比平日里早晨出城的人多了点,倒也没有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
王宫门口,卫士将箕子拦了下来:“王叔,今日大王不举行朝会,不见任何人。请王叔回去吧。”
“哦?却是为何?昨天还有很多国事没有论完,今天的朝会取消,耽搁了国事可如何是好?还请通禀一声。”箕子说着,微微有些发怒。
“王叔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如果今日我替王叔通禀了,我恐怕也得上那铜柱尝尝那炮烙之刑,请王叔饶过小人吧。”王宫门前的卫士已经给箕子跪了下来。
“唉,国已至此,也不知道这暗无天日的时局什么时候结束啊?”箕子抬头看了看宫门,又看了看头顶的苍天,摇摇头,转身返回了府中。
直至傍晚,卫士队长亚敲响了箕子王叔家的后门。
“禀告王叔,我那一队的兄弟共十人,听闻箕子王叔和比干王叔二人的安排后,纷纷表示愿意离开这整日里都要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朝歌城,愿意去比干王叔的封地。所有人的家人和那百名孕妇的家人今日都已经出得朝歌城。按照王叔的吩咐,我队的副队长带那百名妇人家中的男丁明日傍晚便等候在城西淇水边的密林中。有破车共十辆,想必能容得下那百名孕妇。”亚见到箕子后,低声汇报道。
“好,干的好。明日晚待侍女给那百名妇人沐浴更衣完之后,你派每一名兄弟带十名妇人,分头向比干王叔的府邸行进。如遇巡逻队盘查,便说是大王欲从妇人中挑选姿色秀丽者侍寝。想必巡逻队也不能去找大王对质。”
“另外,如果妇人们顺利撤离,你……”箕子看着卫士队长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后面的话该怎么开口。
“王叔放心,我的家人已经都出了城,我明日安排妇人撤离后,还会在那囚禁妇人的地方停留到后日早晨,后日早晨进宫向大王汇报完百名妇人的情况后,拖至后日傍晚,我再出城。我知道我拖得越久,那百名妇人和一众家人便越安全。只是,如果我……请王叔设法给我个痛快,那恶妇的刑罚,我……”说着,亚抱拳向箕子重重地一礼。
“好,如果你顺利出城,千万不要再返回城中,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返回。如果你不幸罹难,我会派人为你在比干王叔的封地立庙。以后那百名妇人和家人定会为你不绝祭祀。”这个时代的商朝人,最信鬼神之说,平日里起誓立嘱,均是以鬼神之惩做最恶毒的诅咒。而对普通人来讲,死后能被立庙、被后人祭祀供奉不断,便是最大的安慰。箕子此言,为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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