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在子合,我不过十四五岁,大冬天的雪很深,我和弟弟妹妹三人在烤火,阿爸阿妈在准备晚餐,突然从外面闯进一人,坚持不住扑倒在门边地上。我赶忙过去把她扶起来,一看就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姐姐,而且她身上还有好多血迹,吓得弟弟妹妹们都惊叫起来。阿爸闻讯喊来阿妈,把她抬进里屋里重新生火,我喂了她一些水反把她呛醒了,她掏出一颗褐红色的药丸,放进水碗里,药丸很快就融化了,我见她勉强喝完药水,精神居然就好起来了。

后来我问了大姐姐,是不是遇见坏人了,她点头说是在绀州城,与大食教的教徒遭遇,领头的恶人是什么天使,只是坏人太多,她才受了重伤,原因是大姐姐为了救人,打伤了大食教的三名使者。那时我们早已知道大食教残暴抢掠,我的祖辈们原来就是生活在疏勒,因为大食教的野蛮压迫,且不准人们信佛仰祖,爹娘才逃到于阗国来。之后那位大姐又问了这是什么地方,阿爸告诉她是子合,那时大食人极少来此地,大姐姐只歇了两天,怎么也坚持要走,说一定要去中原,可是雪一直没消停,根本不能出行。

阿爸阿妈看她、伤还没有好清,又是孤身年幼的姑娘,实在没有好办法帮她,就牵来‘劲巧巧’送给她,那是咱家最好的一匹马,阿爸还告诉姐姐,即便三天不吃草料,只要饮水不缺,劲巧巧都不会累倒。大姐姐最后掏出这支玉箫,吹了一支曲儿给我们一家听,然后抚摸了很久,坚持送给了我做个念想,还说以后会来找我们。阿爸最后告诉她,沿昆仑山脚东行,一般不会遇见寻常往来之人,哎!这位大姐姐已走了将近三十年了……难道你们认识她?”

凤儿点头遂侧目示意师妹,凌波从行囊里拿出画像,展开在老妇人面前,老妇人大惊失色连声道:“是她……是她,正是她!她在哪里?”

凌儿告诉说:“阿妈,这是我们师叔,离开已三十多年,我们也正要找她!”

凤儿满含深情:“既然长辈们有缘,我辈亦有此奇缘,这支玉箫阿妈不妨留着,总有相见之日。”

“不用不用,我老了,孩子们也不会吹,等你们找到了,就交还给大姐吧!”

老人执意要交还给姬飞凤,凤儿不忍拂其意,接过白玉箫,纤指稍稍抚弄递与唇边,轻轻吹将起来还是那曲《逍遥游》,老妇人听完,微笑着、不住地点头,两个小孩亦是瞪大眼睛,望着这新奇的一切。

凤儿姐妹三人,只稍稍喝点奶茶,主人再三邀请,她们只是多说谢谢,男主窝难多以为是食物欠佳,不合客人口味颇有惶恐。

梦儿见状,只好简单地解释,当年师叔饮食的那一粒暗红色药丸,与肉奶无异一样可抵饥饿,主人夫妇将信将疑、很是奇怪,唯独老妇人少许点头。

饮食已毕,几个人又从往事言及眼下,随后,主客起立相继出屋,四处走走。

虽说夏日,却是晚风阵阵、清凉怡人,星光千里,闪耀在夜的尽头,明月高挂,如不落不灭的天灯,照亮辽阔空旷的原野,显得愈加孤独神秘。

夜幕下的西域,如同蒙上一层面纱的美妇,没有人知道她的不安和恐惧,表面的静谧,掩盖了潜藏的狂躁。

尽管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所有来来去去的行者,似乎在选择不同寻常的归宿,也许她却不属于世间任何一人,即便是这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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