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刻(下午五点十五),姒吕还在和两国使臣周旋,随后一起用餐,于是厨房备好饭菜,让病号姒安先用餐。

大病初愈,得吃清淡,且不宜多吃,喝粥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个食物单调匮乏,没有辣椒、葡萄、西红柿等等美食的时代,一日三餐都是一种煎熬,但相比国人和野人,他无疑幸福了千万倍,至少碗里是粟米肉糜粥,盐也不是发苦的石头(粟米,即小米)。

若不是杞武公迁都杞城以后,杞国抱紧鲁国大腿,得以休养生息十多年,以杞国的体量和财力,还不一定能吃得这么好。

晚餐过后,姒安到花园遛食。

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个种了花草的小院子,再修上两条鹅卵石铺的蜿蜒小道,凑合逛吧。

小国嘛,别指望御花园那种高端配置,杞国不配。

天色渐渐暗了,古人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国家之间吵架也是如此。

用过晚食,两国使臣见姒吕犹豫不决,无奈接受明日再议的事实,各回馆驿,明日再说。

赶紧送走两国使臣,姒吕这才得空来看望自己的心肝宝贝。

“阿翁谈好了?”姒安打趣道。

“都怪我儿,非要我拖延,阿翁我呀,都被他们烦死了。”姒吕语气颇为幽怨,却不见怪罪,甚至面色浅带微笑。

毕竟是自己大病初愈的崽,看样子还出息了,一高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了。

姒安笑道:“阿翁放心,待会儿他们还会回来烦你。”

“为何?我都说了,明日再谈。”

“按常理,会是如此,但我国的选择,关乎齐鲁两国颜面,他们必然会悄悄返回,威逼利诱。”自从接受姒安这个角色,夏似安提起杞国的心态都变好了。

“我儿确定?”

“阿翁,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猜对了,接下来怎么做,都听我的,如何?”

“可以。”姒吕一口答应。

不愧是亲爹,打赌都不提要求,不像义父,要求这,要求那,不被捅才怪。

“从大殿回馆驿需要多久?”姒安问道。

姒吕耐心解答,“大约一刻钟(十五分钟左右)。”

“阿翁送别使臣,来到花园,姑且算过去半刻钟,齐鲁二使一去一来,需要两刻钟的时间,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也就是说,他们会在两刻钟后来求见,阿翁,您要做好准备了。”

“我儿怎如此聪慧了?”

不是姒吕不相信,而是姒安表现确实不寻常。

一个除了容貌俊俏以外,其他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崽,摔了一跤,撞了一下头,再醒来,考虑事情变仔细了,数术也变得如此精妙,眼光也如此深远……

要不是长相没变,对自己也是一如既往地敬爱,姒吕真要大喊见鬼了,这年代鬼上身可不是开玩笑,真会要命的。

姒吕的神态全被姒安看在眼里,果然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君主,喜形于色,思虑简单。

不过正好符合姒安的心意,换了灵魂,变聪明的事实,最亲近的父亲越早接受越好。

“阿翁,我睡着的时候,梦见一个戴斗笠,挽起下裳,光着脚的男人在煮鱼,他看见我,唤我过去一起吃,我吃饱了向他道谢,他笑了笑,然后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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