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成都城,少城门墙之下。

兵戈林立,火把成群。

“搜了一个时辰,毫无踪迹,难不成这伙歹人会遁地?”

步兵校尉狐宪捻着一撇小胡须十分无奈。

两部营兵连同郡县兵将城内几乎全部搜查了一遍,可是却全无收获。

还有一个半时辰,便要拂晓天明,狐宪心中心中焦急不已。

“宗衡,要不再搜一遍?”

狐宪皱着眉头试问身边的长水校尉胡博。

“不搜了,真是麻烦。”

胡博很不耐烦,反正都要投降了,一切都无所谓。

不过是死了几個尚书台的人,何必大动干戈。

大家坐等魏兵接管成都不好吗?

狐宪点了点头,便吩咐左右传令收兵。

“那咱们怎么交待?”

皇帝有旨意,如此大的事情总得有个交待。

胡博闻言,脸上渐生狞笑,将视线投向了大城群宅。

“文和,你有什么仇人吗?”

狐宪眼皮一跳,见胡博绿豆般的眼睛中,满是凶残之情,不免背生寒意。

他已经知道胡博要干什么了,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

“你没有,我有,张骏这个老东西,曾经弹劾过我,说我是酷吏,滥杀无辜,就决定是他了!”

胡博舔了舔上火开裂的嘴唇,狞笑之间,似露獠牙。

狐宪目瞪口呆,张骏可是九卿之一的太常啊!

疯了,胡博一定是疯了。

没等他回过神,胡博便已督率长水营兵向着大城内张骏的府邸奔去。

坏事了,今夜怕是不得安宁,要出大乱。

狐宪胆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犹豫片刻,他才遣人速去向光禄大夫谯周禀报。

......

帝陵,别馆。

刘谌正在小憩,急促的叩门声响起,将他惊醒。

“何事?”

“王兄,城内出事了。”

“进来说。”

安平王刘辑携一身冷风推门而入,面色焦急。

刘谌十分疲惫,连夜来都没有睡好,只能抽空打盹。

“尚书台遇袭,死伤惨重,尚书令樊建中刀昏迷,小弟送完信出城之时,步兵营封锁了城门。”

“袭击尚书台???”

霎时间,刘谌头脑清醒起来。

愣了片刻,便隐隐觉得今夜要出大事。

他仿佛看见了秩序的高墙,掉下了一块砖石,即将分崩离析。

即将投降,牛鬼蛇神都不再有后顾之忧,开始纷纷出手。

还好自己早早离开了成都城,远离了是非之地。

城门锁闭,消息断绝,只能做好准备,静观其变。

“张瑛回城了?”

“尚未,人在帝庙。”

“请他来见孤。”

“是。”

刘谌觉房中沉闷,便穿衣来到了院中。

今夜,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不久,安平王携张瑛一同前来。

刘谌面色凝重地问道:“今夜若乱,西乡侯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

张瑛沉默片刻,躬身长拜道:“臣,愿为殿下效命。”

这个问题,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父亲年逾七十尚不惜为国杀敌,格斗至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汉社稷!

自己若是跟着投降,将这江山拱手送给魏国,那父亲的血,岂不是白流?

刘谌眼中一喜,将张瑛扶起。

“臣今日接报,北兵已自绵竹入雒,什邡令望风而降,新都令挂印而去,县乡大乱。”

“邓艾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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