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为民要求硅酸盐专家研究调整料方,六大爷有幸参与其中。

要求设备厂家两日内将除尘脱硫设备安装到位。

要求市医院专家对受到毒害的村民进行全面检查,制定赔偿等级,该就医就医,该赔偿就赔偿,一律向上限靠拢。

医疗和赔偿费用二八开,政府出两成,晶耀集团承担八成。

张守义全盘接受。

金为民说,这三天他就在现场办公。

三天后,他要看到质的变化。

至此,已经没有季平安什么事情了。

他被何凌欣拉上了龙阳日报的商务车,在附近村子里走访收集素材。

这些东西未必有用。

但却是何凌欣的习惯。

她总不能白来一趟。

因为事情被张龙涛说破,现在两人相处反而自在了不少。

采访完毕,助手和摄像师都上了车,何凌欣和季平安并肩站在夕阳西下的稻田边。

水稻已经抽穗。

夕阳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微风轻拂,它们弯下腰。

就像成熟后那沉甸甸的模样。

微风同样拂动了何凌欣鬓角的发丝,让她的美多了一丝灵动。

“他们在等你。”季平安打破沉默。

“我知道。”何凌欣又尴尬了,“他们一定还在取笑我。”

“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你说得对!”纠结中的何凌欣猛然抬头看向季平安,语速极快地说道:“这个周末跟我回家吃饭。”

话音落下,就冲上了车。

车子远去。

季平安愣了片刻就发足狂追,“等等我,等等我啊!”

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要怎么回去?

商务车终究没停。

然后被回来村民的热情淹没。

这个晚上,他喝多了。

梦见了未曾谋面的父亲,梦见了早早离去的母亲,梦见入土不久的领导。

他说,自己过得很好。

让他们放心。

醒来时,枕头已被泪水打湿。

才发现,居然在村民家里度过了一宿。

留下二百块,偷偷溜走。

辗转回到乡政府招待所,吃饭的时候,有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季平安,老实交代,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其实不用听声音,季平安也知道是谁。

如今的乡政府,除了葛树涛,没人会跟他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不过,他没回答。

而是抓住对方手臂,猛地抡了起来。

两圈之后,轻轻放下。

“ 啊——”

葛树涛还在那里大叫。

食堂师傅,再次被他们这位年轻的乡长震撼了。

尽管葛树涛比较瘦,但身高摆在那里,一百二三十斤还是有的。

成年人,抱起这么重的物体都有些吃力。

更遑论抡上半空了。

季乡长当真力大如牛!

而对面,葛树涛小脸煞白,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啥来?

直到被季平安提溜出食堂,方才说道:“平安,你赶忙吓我?”

幽怨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是你先吓我的。”季平安理直气壮,“你找我有事?”

“我找你有事吗?我想想。”葛树涛又推了他一把,“都怪你,现在我大脑一片空白。”

季平安摇摇头,走向办公楼。

“哦哦哦。”葛树涛在后面大呼小叫起来,“老实交代,昨晚没回来,跟谁这一切?难道是……秦可卿?我们的季乡长真是太伟大了,为了家乡的发展,那是殚了精,竭了虑。”

“滚犊子。”季平安一脚踹去。

这次葛树涛有所准备,所以成功躲过。

“我看你就是嫉妒。”

“哎季平安,可不要小看兄弟,小看咱们自己的感情,别人可能嫉妒,我只会羡慕和祝福。”

葛树涛郑重其事道:“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抱江山,秦可卿才多大,何况长得国色天香,你这一嫁过去,立马就坐上江山,甚好甚好。”

“滚蛋,你越说越没谱了。”季平安摇摇头,“逗你玩呢!昨天我在晶耀玻璃厂处理事情,冷落了人家投资商,结果人家都走了。”

“啊?这样啊!”葛树涛马上敛了笑容,“听说这事儿闹得挺大,县委何书记,县长顾清影全部到场了。”

季平安说:“我叫去的。”

葛树涛竖起大拇指,肃然起敬,“你牛。我听说最后市长也来了,还要现场办公,问题不解决,他就不离开,这次晶耀集团绝对要摘一个大跟头,不过也是活该。”

季平安摇摇头:“你以为我是在公报私仇吗?”

葛树涛说:“多少有点吧!你又不是圣人。”

“亏你是我唯一的兄弟,居然这么看我,下来我带你去看看那里的空气质量,以及老百姓被侵害成什么样子,你就知道了。”

“哦哦哦,平安,你别多想,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葛树涛解释一句,忙道:“还有一件事,昨天我经过李二宝办公室,听到他在里面骂你,闫涛那个瘪犊子还在旁边拱火,以后你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也是,上班去。”

“对了,今天有没有工作例会。”

“你没收到通知吗?海娜发的。”

“没有。”季平安拿出手机确认。

“莫不是故意漏了你?工作例会暂停,李二宝、闫涛两个人一大早就跑到市长跟前献殷勤去了。”

说到这里,葛树涛看着季平安道:“平安,我觉得你也应该去,市里的大佬见一面也不容易,混个脸熟,对你有好处。”

季平安摇头笑笑,兴致缺缺。

葛树涛突然眼睛一亮,“哎!平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季平安看着他,“什么可能?”

“之前的溺亡事故,作为乡长,李二宝只是背了个党内警告处分。这次事件,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说他会不会被撸下来,你再进一步?”

说到最后,葛树涛就差手舞足蹈了。

“绝对不可能。”季平安算是理解李二宝昨天的激动和愤怒了,估计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担忧。

但季平安就很冤枉,当时没通知李二宝,一来是他官太小来了也没用,二来是真的没顾上。

他也反省了,自己做得的确有一点点不妥,所以道歉也很真诚,可李二宝不依不饶。

当然,一旁拱火的闫涛也是功不可没。

“为什么不可能?”葛树涛说:“李二宝走了,你是副书记兼乡长,全乡你最大!”

“你想得太简单了。”季平安摇摇头,“我刚从企业出来,代乡长已经是最高的位置,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原本李二宝就是我的帮手,否则之前对他的处理不至于那么轻,所以现在,即便他走了,也会空降一位有经验的同志。”

葛树涛点点头,“平安,还是你看得透啊!”

“季兄弟!”

一台宛如坦克的东风猛士停在身后,上面跳下来一个身穿作训服的魁梧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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