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趁机拿着刻刀在他面前摆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谢翊的注意很快便被桌上各式各样的用具所吸引了。

她从前并不懂雕刻,只是为了收藏才存下这一套刀具,都是用精铁制成,做工精良,种类繁多,从大到小从长到短可谓是应有尽有。

算上昨晚一整夜的练习,顾知微也算掌握了下刀的技巧,刹那间手起刀落,平安扣大致的轮廓便已经出来。

谢翊看的津津有味,就听顾知微在一旁解释道:“在这里下刀要慢,要细,要薄。”

话音落下,刀尖已然在玉料上留下最后一根流利的线条,顾知微擦干净手指,笑道:“时候不早了,不如翊儿陪母后用个午膳吧。”

母子二人有说有笑,气氛格外的和谐。今日慈宁宫的正好小厨房做了松鼠鳜鱼,是皇帝最爱吃的菜,顾知微又吩咐他们加上一道鸡仁红心汤,一道海米煨鹌鹑,全当谢翊长身体,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

不知忽然想起什么,谢翊忽的一拍桌子,起身阻拦:“母后且慢!儿臣记得红心菜和海米是不能一起吃的,二者若是共食,则会引起头昏,呕吐。”

闻言,顾知微很是欣慰:“翊儿好厉害,连这些都知道。”

“母后不必夸儿臣,这都是沈先生的功劳,除了学习四书五经,先生每日还会给儿臣讲一些草药,海产,果蔬等等的特性,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顾知微心里还真有些惊奇。

当初在求学时顾知微就已经答应沈朝,不干涉他对皇帝的任何教习。如今算来沈朝也进宫小半个月了,二人面都没再见过,顾知微还真不知道他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还是不错的。

顾知微年幼时上学,教习先生苛刻严厉的不说,每日学的东西都是翻来覆去,要么四书五经,要么诗书礼易。虽是教了她许多知识和道理,可有很长一段时间,顾知微都处于空有满腹经纶的尴尬情况中。

沈朝似乎也明白这是众多老师的通病,因此在给谢翊讲课时另辟蹊径,让小皇帝学会了文章是真,并在此基础上额外增加了其他的课程,有时兴致一高,他干脆教谢翊如何下田种地也是不无可能。

兴许旁人会觉得此法太过胡闹,太过冒险,万一将一国之君养坏了,那可怎么是好呢?

可顾知微今日看着谢翊有理有据,对她的问题对答如流,侃侃而谈的样子,却觉得沈朝,此人可堪帝师,错不了。

“儿臣还有一件事想问母后。”

谢翊撂下筷子,有些苦闷:“昨日和沈先生叙话,先生同我说,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不可留权臣,否则这权臣势力遍倾朝野,便会对皇帝,对皇室,乃至天下威胁巨大,隐患众多。”

“儿臣想起这样类似的话母后从前也对儿臣说过.....”

小皇帝低着头,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顾知微当即了然于心:“翊儿是想说摄政王吗?”

“正是,”

谢翊又道:“摄政王叔毕竟是从小看着儿臣长大的长辈,儿臣五岁时落水于莲花池,就是摄政王叔将儿臣救上来的,从小到大,夸赞王叔的人数不胜数,儿臣常常想,或许真是下人办事不力,或许真是冤枉了王叔呢?”

“可儿臣又觉得,母后和沈先生的话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沈先生年长于我,母后心细于我,你们对摄政王的看法,自然也有你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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