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来到馍馍房开始揉面。

“闺女快去洗洗手,吃饭去吧。”王大福俯身轻声道。

“嗯…”江韵婉微微颔首,然而刚一转身,因过度劳累,猛的瘫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婉儿…”夫妻俩赶忙前搀扶。

到了晚,江韵婉才从昏厥中醒来,夫妻俩一直守在身旁。

望着尚且年幼的江韵婉憔悴的面容,脸色苍白,粉嫩的樱唇此时却布满了白霜,令人心生怜悯。

“闺女啊,你这又是何苦跟你婶婶较劲呢…”王大福怜惜道。

“把这碗小米粥喝了吧,三天没吃饭了,不能吃硬食,唉…”说罢,王大福松了口气,打算让她自己安静的休息一会儿,转身离去。

“大伯,我错了…”江韵婉低声呢喃着,不自觉的湿润了眼眶。

王大福转身回来,凑到江韵婉身旁,不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说道:“你这孩子,大伯真是辈子欠你们的呀。”

……

次日清晨,王大福起大早便出门了,此时又值午饭的点儿,江韵婉跟着婶婶一起做饭。

“这个死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婶婶埋怨道。

“玉宸,出来吃饭了。”

“我牙疼…”

“嘿,人不大,毛病倒不小。”

“一个比一个架子大,不吃拉倒。”婶婶也表示很无奈,不岔道。

话音未落,王大福扛着一大麻袋回来了。

“呦,这一个午见不着人,那儿去了?”婶婶双眼虚眯,审视着王大福。

王大福打开麻袋,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

“呦,大米,这么金贵的东西那儿来的呀?”婶婶眸光一亮。

在民国初年,交通不便,又常年战乱,能吃饱喝足便是庆幸,南北只能吃当地产物。北方人吃面食,南方人吃大米。

“嗐,这俩孩子刚到咱家来,吃不惯咱这儿的饭,我到北园子换了点儿。”

听言,婶婶有种不好的预感,走里屋去了。

王大福凑到江韵婉跟前,轻声道:“闺女,俗话说入乡随俗,你得慢慢习惯。”

“这大米啊,大伯可就给你换这最后一次了。”

不多时,里屋传来婶婶低沉的咆哮声:“王大福!你个挨千刀的!你把我卖馍馍的钱换大米了?!”

然后,只见她拎着笤帚疙瘩出来了,对着王大福就是一顿乱霍霍。

“我杀了你个老头子!”

王大福被动防守,忙道:”孩子他娘听我说,我刚跟婉儿说了,就买这一回,习惯了就用不着了…”

“去你的,自家人还吃不着给外人吃!”

“婶婶,这大米你们还有玉宸吃,我吃馍馍就行了。”江韵婉俏生生的说道。

“你看这孩子说懂事就懂事了。”王大福深感欣慰。

婶婶撇了撇嘴,道:“去把那咸菜坛子拿过来。”

王大福疑惑道:“那咸菜早吃完了,有啥用?”

“这你叫别管了。”

王大福取来咸菜坛子,婶婶往里面扔了一颗黄豆,宣布道:“以后你姐弟俩,吃我们一顿饭,就扔一颗黄豆。”

转而望向江韵婉道:“你不是说你爹会加倍还给我们的吗?”

江韵婉微微颔首,将此事铭记于心。

……

馍馍铺子里雾气氤氲,一笼笼香喷喷的白面馍馍蒸了出来,夫妻俩忙着干活儿,江韵婉卖力拉着风箱,次日清晨接着去推磨,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饱受996福报的压迫,逐渐被生活磨去了棱角。

这天晚,江韵婉照常埋头拉着风箱,王大福凑了过来道:

“你婶子是个书迷,她听书去了。”

“我替你干活儿,你歇歇去吧。”

“你说你这孩子,成天绷着个小脸儿。”

江韵婉颔首低眉,她的眉睫欣长,乌黑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泛起微光,恳请道:“大伯,你能帮我去京城找爹去吗?”

“这样,家里为我们花的钱才能还回来呀。”

王大福撇头,感觉自己被误解,沉声道:“这孩子,你以为我就是为了那俩钱吗?”

“可是你爹在京城那儿啊?”

“我听我爹说他去京城,额…什么部任职,他在那儿,我不知道。”江韵婉支支吾吾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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