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说话之人的语气,尽是担忧之意
“不若这样,青绿,你进来一下”
“是”
待青绿进到车厢内,就见自家小姐已经从荷包里拿出一把金豆子,递到自己面前
“拿上这个.........” 车内女子在青绿耳边低语几句
“是,奴婢晓得了”
青绿心中想着小姐的吩咐,将手里的金豆子放进自己的荷包内,朝着城门前的人流中走去
待青绿走近,只见围观的人又多了一些,可小姐既是有了交代,青绿无论如何也是要挤进去的
刚一进人群中,青绿便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挤成一团了,待再硬着头皮向前,就隐隐听到了内围争执的声音
“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给你抓起来,治你个扰乱治安的罪名”
城卫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情,光是堵住通道,就难免会被问责,想到这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只是想要带着哥哥进城寻医,哪里胡搅蛮缠了?!”
何鸣舟只是强撑着身子在原地辩解,并不上前,以免城卫真的动起手来
“对呀,你看他哥哥看上去都快不行了”
“就是,抓人也要讲道理吧”
“凭什么不让人进去”
........
周遭进出城围观的百姓,听个一言半语的本只是凑热闹,当听到城卫说要抓人之时,竟纷纷开始为何鸣舟说起话来
城卫见状也不再客气,正准备招呼几个今日一起值守的兄弟,上前压制,就见一个碧绿色衣衫的女孩径直向他走来
“官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青绿略整理了下被挤得有些发皱的衣衫,同时小声的与那城卫说上一句话后,又将事先藏在衣袖里的银子悄然塞到他手里
城卫暗自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点头示意:“这边”
待离了众人有些距离,城卫才带着探究的口吻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时常进出这城门,不过是想着官爷们值守辛苦,给大家带些酒钱而已...”
城卫听着这话,面上受着好意,心里却是不信的,当然也没有打断她的话
“只是...我家小姐有事在身,须得出城,眼前这般已是耽搁许久,只望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那乞丐,也省的这许多人一直围着,城门不通,再者,继续闹下去,对官爷也是有害无益不是么”
青绿说完就从荷包里拿出一把金豆子塞到卫士手中,面上依旧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并朝卫士福了福身
只看手中这把金豆子,虽不知对方是哪家的小姐,但必然是有所权势的,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姑娘客气了,请姑娘回去禀告小姐,稍候片刻,即可通行”
“那就有劳官爷了”
此时前方众人还在嚷嚷,城卫大阔步上前与其余值守的兄弟一一耳语过后,只见几人直接拔刀,冲着众人大喊
“散开!都散开,妨碍城门进出是要被治罪的,你们是想一起同他蹲大牢么!”
话毕就出来两名城卫将何鸣舟和东哥架起,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朝着城内走去
围观者见这阵势,到底是心有畏惧,一股脑的立即散了去,只有些嘴硬的,一边离去的同时还一边不停小声嘟囔着世风日下,仗势欺人云云
众人不知的是,他们二人并不是被带去大牢,而是被丢在了内城的城墙脚下
何鸣舟虽不清楚状况,但见城卫也没有真的将自己抓走,心中不禁暗喜,立马上手准备去扶东哥,得赶紧带他去找医师才行
只还未将东哥扶起来,就听身后有一轻灵女声响起
“拿上这些,带你哥哥找医师去吧”
何鸣舟看着被对方强塞进手里的金豆子,竟以为是在做梦,愣了许久才起身道谢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若有机会,小人和哥哥定当肝脑涂地报答小姐今日救命之恩”
青绿看着何鸣舟这样,无甚在意,毕竟自家小姐救济过的人,多是这番言语,可即便如此,青绿还是出声提醒
“报恩可别报错了人,我可不是你们的恩人,是我家小姐仁善”
说着就抬头笑望着马车所在的方向
何鸣舟顺着青绿的眼神望过去,只见城门边停靠着一辆异常华丽的马车
车身很大,大约可以同时坐七八个人的样子,车厢前后两端缠挂着天水碧的绸缎,有风吹过的时候,犹如波浪般蜿蜒,车前还挂着一个...纯金打造的牌子!!!只是上面的字何鸣舟却不认得
何鸣舟还在惊叹这是他行乞至今,看到的最豪华的马车,就见马车上的人,透过车窗帷幔,略微掀起一角,抬手示意让眼前的姑娘回去
青绿见状,回头看了一眼何鸣舟后,没再多言,匆匆往马车方向跑去
何鸣舟则是瞧着车内之人还未放下帷幔,立即跪下,朝马车的位置嗑了三个响头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背靠着城墙的东哥似醒未醒,又好像在极力的睁眼
其实早在何鸣舟跟守门卫士起冲突的时候,东哥就已经醒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听得到周围的声音,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下听到自己得救,很是想努力看看马车那边,看看救命恩人的模样
但就是用尽了全力,也只看了个模糊的大概,隐隐只觉得马车上有一个“阮”字,在金灿灿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
何鸣舟回首,发现东哥似有动静,立即激动的跑到东哥身边
“东哥,你再坚持一下,咱们遇到大善人了,咱们有救了!”
随后便在附近找个了人,付给他一颗金豆子,让他快点去车行找辆斗篷小车过来,好快点带着东哥去医馆
事后何鸣舟想起这事也觉得自己心大,好在那人是个心眼老实的,不然金豆子指定就打水漂了
“东哥,你醒了?”何鸣舟看着病床上慢慢睁开眼的东哥,不禁有些激动
“别晃我,头还晕着呢”
东哥无奈,这小家伙说到底也十五六了,怎么做事还没轻没重
“嗯....啊....不好意思东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先躺好”
何鸣舟被他这么一说,两手悬在东哥身侧,有点不知所措
东哥看他这模样,心底升起一丝欣慰
“我没事”
何鸣舟拿过一旁的药碗给东哥喂了一勺,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东哥,咱们遇到大善人了,连你看大夫的钱都是她给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何鸣舟有些惊讶
见他不解,不停挠头的模样,东哥只得把他意识清醒但身体无法动弹的事解释给何鸣舟
“哦,原来是这样...”
何鸣舟若有所思,随后从缝在衣衫的内兜里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东哥
“老规矩,你保管”
东哥接过金豆子,放在手心,不停的抚摸,就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温柔
何鸣舟见他这模样,不禁有些恶寒,嘟囔道
“东哥,咱虽然没怎么见过钱,但你也不用这样吧”
听这话,东哥不由被何鸣舟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了
笑罢,才问:“只剩这一颗了?”
“顾马车用了一颗,看病抓药用了一颗,眼下只剩这一颗了”
何鸣舟老实交代,随即盯着东哥手心看了一眼,补充道:“不过只这一颗,也够我们好久不用出去乞讨了,还能让小家伙们吃顿好的”
东哥看着何鸣舟开心的模样,沉默了良久才回他的话
“......鸣舟,这颗不能动,不过我会尽力去弥补这颗金豆对你们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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