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想了一下,或许也能行得通,便问道:“依你看得请多少人?”薛平平想起后世那些乐队,再不济也得凑一个乐队,寻思了一下慢慢说道:“怎么也得个十几二十来个吧……最好三十来个!”
“十几二十……三十来个?”郭荣吓了一跳,随即便郁闷起来,想了半天方才说道,“咱就卖个新做的烟花爆竹,还要去请那么些人?那可有点难,教坊司的那些大家可不好请,都是朝廷有什么大典之类的他们才会献艺。”转念一想,“不过,京中有一些行院里的乐班以此为生,平时会赴堂会,只是要请那么多人,现在又是年节期间,人家正忙着到处赴堂会,咱们要横插一下,等于抢人,只怕要花的钱会更多。”
薛平平见他为难,便劝道:“哥哥你不是守财奴啊,看你这个肉痛哟!岂不知花点小钱,会赚来大钱的!”郭荣啐他一下:“呸!你才守财奴呢!我肉痛个啥?我只是说咱们现在没钱,空口白舌的怎么去请人家?”
薛平平一撇嘴巴,斜着眼睛看他:“我说你不会真不懂吧?谁家请唱堂会的会直接先把钱全付了?”郭荣道:“那定金总得先给人家吧?你这不是要请两三个,你是要请二三十个啊,咱们家只怕连这点钱也给不起!再说还有母亲那关呢,请那些人?人没请来,只怕她能先揪着咱俩耳朵教训半天!”
薛平平一听清宁会阻挠就来气,愤愤不平的说话声不知不觉便抬高了许多:“这是正事,咱是请人来咱们这里,又不是真的去青楼做坏事,她凭啥揪咱耳朵?”一语未完呢,只觉耳朵已经被人给揪住了,只听清宁清冷的声音不客气地喝问:“我让你去青楼!你才多大点,就想去青楼做坏事?”
一语未了,便见郭荣捂住嘴巴扭过头去,极力憋住,只是憋得太辛苦了,脸色顿时紫涨起来,连肩头都是一耸一耸的。
只听清宁恨声骂道:“我让你去青楼!你这身子还伤着呢,你才屁大一点个小屁孩儿,你就要去青楼……”薛平平挣扎着呼着痛:“哎哟……疼死了……哎哟……你怎么不讲理……哎哟……别揪了……哎哟……谁……谁说去青楼了?”
清宁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亲耳听到的还做不得数?”松了手又盯住郭荣骂道:“你当哥哥的也是的,不会教弟弟点好的?他想学坏,你就由着他胡闹?”
郭荣见连自己也给训上了,看着母亲那只手心里直打颤发虚,只得站好了正色答道:“是是,阿娘教训的是。”只是他低着头,身子还一个劲的耸动,明显是极力在瞥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清宁放开薛平平又转过头来,看着丈夫:“你这当爹的,就在旁边这么听着?是不是心有戚戚,也想去那什么青楼见识一番?”郭威见连自己也落了不是,急忙解释:“两个孩子说正事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清宁哼了一声问道:“那你们倒是让我也给见识一下,说一说这商议正事怎么就能商议到青楼里去了?”
薛平平是真的怕了她了,急忙说道:“你听三不听四的,谁说要到青楼里去了?”见清宁又瞪起眼睛来,急忙解释,“先前为了赶工,我对这些匠人许下了赏钱,结果这完了事,枢密院的人说没钱!话都早许出去了,人家活也干得不错,难道到最后给人家一句没钱就打发了?”
清宁脸色这才稍霁,点点头道:“说话不算话,咱们家不兴这么干,不然早晚臭了名声!”薛平平道:“对啊!既然没钱,我们商议着把这些多做的烟花爆竹给卖了,给这些匠人发赏。”接着又小声说道,“顺便还能给咱家赚点小钱钱。”清宁一听他说小钱钱,便有点想笑,随后惊奇地问道:“那就卖去吧,怎么又商议到了青楼里去了?难不成你们要把这些东西卖到青楼里去?那人家也得用得着啊!”
薛平平真的拿她无法,苦笑着叫道:“哎哟,我的亲娘!谁又到青楼里去商议了?那青楼买这么多烟花爆竹干什么?”见清宁又瞪起眼睛,伸出手来要揪他耳朵,急忙躲闪着埋怨,“哎呀……都让你给带沟里去了!你别老惦记着那什么青楼了行不?”清宁瞪着他道:“那你也别说青楼,更别让我听到啊!”薛平平只得忍着性子解释:“你能不能先别插话,听我说完?”
郭威见妻子还要发火,急忙劝道:“你听平哥儿说完,气大伤身,你这总这么着急,对身子可不好!”
清宁盯着薛平平,虽然脸上似乎还有怒气,可语声却不知不觉地缓和许多:“他要是有他哥哥一半懂事听话,我就是少活十年都愿意!”
薛平平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看着她一时无语,心中寻思着,看她身体素质极好,而且还练过武艺,而且这武艺还不低,除夕之夜在破庙中一拳击退那武德司的高手,之后收拾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可证其功力不凡,先还以为自己穿到武侠世界里来了呢;而且从这些天的接触中,也没看到她身体有什么大的隐患,可为什么在原来的历史中,她再过几年就去逝了?怎么算她逝去时最多也就四十来岁吧?当然这个年代的人均寿命,因各种原因并不高,尤其是这乱世,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非命,更将人均寿命给拉得极低;至于患了疾病,虽有医药,但就算是千年之后现代医学最发达的时候,也有治不了的病症,何况于此时!但身在这个时代的人,缺医少药不说,又身逢乱世,无论是什么人,都有可能朝不保夕,有时真的不算什么大病,或许一次小小的偶感风寒,或许一次饮食不慎……,许多小病就能夺走一条鲜活的人命!
虽然自相遇以来,清宁就似乎和他薛平平的八字不合天生相克,这些天来总是针对他找他麻烦修理他,可却不是对他心存恶意,那是一位母亲对于儿子的不肯相认的恼火,可还是极疼爱他的,处处照顾的无微不至;何况他们夫妻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关爱之情,当是发自肺腑,他薛平平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怎能不放在心上?而且,他还在与清宁的斗法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回到了离别很久的家的温馨,或许是那种只有真正的骨肉至亲之间才会有的、毫不见外的、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喝斥,才让他这个从另一个世界横穿而来的心灵,不再孤寂?虽然不曾真的叫她一声娘,可她自己心里的位置,已经与母亲无异了啊!只是他自己心里仍然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一直不肯开口相认罢了。
薛平平终于动情,心里寻思着,怎么能延续她的生命呢?只怕自己没那么大本领,若是在后世,只要有钱,什么医院不能去?只要不是那些可怕的绝症,都会治愈,至少能延长其寿命,可现在……不过还是能想些办法的,只是当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神情复杂的看着清宁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是在想,如今做了这许多烟花爆竹,一些可交给上面,做元宵灯彩之用,另外一些则可发卖,如此不但许给匠人们的赏钱有了,物料款也能结清,枢密院也能落得些利润,咱们也能得些好处,可算得上是四全齐美!”
给官府办事,真要能达到公私两便,同时让那些官吏得到些好处,再给自家弄些汤汤水水的,那些官员即便有什么关碍不能明面表示支持,暗地里也是默许的,郭威听到也没二话,只微笑着点头。他是清廉,并不是迂腐。朝廷给的俸禄微薄,别说养家糊口了,那手大一点的或许连自己都养不活,还不允许人家自己挣点钱贴补家用了?世风如此,便是皇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默许的。
清宁又插话道:“你要发卖这些……烟花爆竹?可如今要卖什么东西,你要是东西少点,那也就算了,随便找个角落摆个小摊就成;可现在……这堆得跟小山似的这么多东西,你要自己去卖……这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还须得到官府许可才行,你现如今还来得及去官府办许可?”
薛平平有些困惑地看看她,难道这年代也有什么“危险品销售许可证”之类的手续?即使有可如今去办,那当然也来不及了,官府封印,不到元宵节假期结束是不理事的,别的商家若是想在这些天营业,那都是事先早就办理过了。难道要“无证经营”?薛平平继而一想,摇摇头笑道:“咱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官府的,枢密院的招牌不比开封府的名头大?还去办个毛的许可!直接做个横幅,上书‘枢密院元宵节新型灯彩产品发布会’之名,再出钱请一些百戏班子、乐舞行当的高手来演出,我在这汴京城做一场新型产品发布会,我就不信卖不出个好价钱!”
郭威倒想的多了一些,慢条斯理地问道:“如果真的不让你去卖,那你怎么办?”薛平平一怔,凝视着郭威,眼睛眨巴着,思索一下,冷笑一声道:“真不让卖的话,也有办法,咱们白送!”郭威、清宁、郭荣都是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白送?”随后郭荣又有些肉痛地回转目光,看着那些烟花:“真的要白送,咱们可是要赔的底朝天了,不定还要贴进去多少钱呢!”
薛平平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哥哥,你这就不懂了啊,白送不是不要钱,有时候免费的反而是最贵的!”
几个人听罢,虽听不懂他的新名词,可其意思都能明白,便用心思考起来,随即便似有所悟。他们都是这时代的人杰,可说是最有智慧最能看清雾霾里隐情的顶尖人物,用心想一下便会明白薛平平话中真意。
清宁看着薛平平默默一想随即便恍然大悟:“你原来说什么青楼,是说从青楼院子里请那些乐舞?”
薛平平把头一扭,冷着脸哼了一声,表示自己被她误会还揪了耳朵很不高兴:“当然!我就是想要做点啥,我才多大?我还是个孩子啊!”
这话一说,几个人都噗嗤笑出声来。
清宁伸手用力指点着他额头笑骂:“呸!你还知道你还是个孩子?我还以为你能腾云驾雾能上天呢!你那老神仙师父就没教你一些那什么……点石成金、呼风唤雨、上天入地的神仙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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