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平听到石若伊说就是这里,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朝四周观察一番,再回头朝来路瞅瞅,只因石若伊一边走一边回忆,所以走得极慢不说,还停停走走,到现在为止不过才走出几十步,正要说话,却见李静姝绷着小脸蛋儿,瞪着大眼睛,一边怒视薛平平一边一溜小跑的奔跑过来。
薛平平见李静姝脸色冰冷,便急忙转过脸来问道:“殿下,你说就是这里……是什么意思?”
石若伊也朝四周观察着,慢慢悠悠地答道:“就是昨夜里……我记得好像就是走到这里时……那诵经的声音好像越来越悠远……好像就……就……就引着我朝那边后门去了……”她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伸出手来朝另一个方向一指,指的正是先前他们进来的那后门所在的方向。
薛平平也闭上眼睛,稍微想了一下,觉得这事更加蹊跷:那诵经之人难道真如武侠、仙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能用什么内力将发出的声音朝某个特定方向发出吗?随即睁开眼睛来,用力摇摇头,若是在一定范围内弄个喇叭筒之类的东西,将声音朝一个方向传导的更加响亮一些或许有可能,但不知那诵经之人到底是何居心?却见李静姝气呼呼地走到面前,正要说话,急忙朝她摆摆手:“你先别发火,我现在有事呢。”随即又低声说道,“你想要知道什么,等没人时我再告诉你。这事很要紧,不弄明白,我心里不踏实!”
李静姝狠狠瞪他一眼,又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石若伊,将脸蛋儿扭到一边,轻轻哼了一声,便静静地站在旁边。
薛平平见安抚住李静姝,心里松了一口气,便朝石若伊道:“殿下,咱们继续。”
石若伊轻轻点头,又闭眼睛静静地回忆着,过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朝前走去。薛平平便落下三五步距离跟在后面,李静姝便紧紧跟在他后面。服侍石若伊的颜月、竖岩等人,急忙带着宫女内侍也跟了上来。不远处还跟着一帮佩着兵器的御营司、皇城司官兵,这回他们可上了心,再不敢怠慢,一定要将这位公主殿下保持在视线以内。
石若伊一边走一边回忆,若是停下来,便将自己回忆出来的感触说给薛平平听。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自晓事起,离开生母到了这宫中之后,就再未与任何人说过这么多话,倒是今天虽与薛平平还保持着距离,但却愿意将心声吐露给他听似的。很明显她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防范。
昨夜街头遇险,两人拉着手一同奔跑,不但将两人间的生疏感给消除了,更加深了两人间的信任。
眼看石若伊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走着,就来到那后门,这时颜月走上来,躬身一礼,面带恳求之色,轻轻劝说道:“殿下,咱们……不能出去……应少监说过,外面危险,还请殿下留步……”
石若伊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朝薛平平看去,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薛平平朝那后门看去,有两名年轻的僧人把守,透过那半开的门板朝外看去,似乎门外也站立着几个把守的几个军兵,又朝四周看看跟上来的那些宫女、内侍、官兵看看,包括那李静姝,见众人一态,脸上都露出恳求之意,便轻轻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就在这门外看一下,若无异样就马上回来,如何?”
李静姝首先就不满地哼了一声,心说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守己的守在这庙里!那些宫女内侍官兵更不用说了,都惊愕地看着薛平平,心说本以为你要说大家都是这意思,就不出寺了呢,谁知你却……
这么多的随侍中,也就颜月跟石若伊亲近一些,只能上前劝阻:“殿下,这两天外面观灯的人太多,有些混乱,太不安全,咱们还是……”
薛平平不等她话说完,便摆摆手道:“那是晚上,现在大天白日的,虽然有灯但没什么看头,能有多少人?咱们就在附近看一下,随后就回,能有什么危险?再说还有这么多人跟着,若是再被坏人给拐走了,那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都成了废物点心了?”说罢也不等他们答话,便领先朝那后门走去。
那把守的僧人只是打量薛平平一眼,并未阻拦。
石若伊稍一迟疑,随后便急忙跟了上去。李静姝跺一跺脚,朝薛平平背影瞪了一眼,也急忙跟上。那颜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得匆匆小跑着跟了上去。之后便是竖岩,朝后面的几个内侍、宫女、官兵一挥手:“快跟上!”也急忙跟在后面出了那门。
薛平平、石若伊一行出了大相国寺后门,却见守在门外的几个官兵立即警惕起来,手握在佩刀柄上,拦住去路。后面一位小跑着出来的御营司都将看着他们,急忙轻轻喝道:“不得无礼!这是……”瞥了石若伊一眼,急忙又将后面半截话咽了回去。已经出了大相国寺后门,外面虽不是主街,但依然有些行人来去匆匆,他并不敢高声说话,当然也不敢将公主的身份给暴露出来。
那把守后门的几个官兵明显也是御营司的,见状急忙躬身行礼。那都将看他们一眼,轻轻吩咐道:“你们去一个人等候应少监,若他回来,赶快禀报;另外留一个仍然在这里把守,其余的都跟着。”一个军兵应声行礼,随后便进寺去了,另外几个便急忙分开,自动列入跟出来的御营司军兵的队伍中。
石若伊并没有将御营司的动作看在眼里,只是东张西望一会儿,便朝一个方向一指:“我昨夜出来后,好像就是朝那里走的……不过夜里人太多了,我有些记不准了。”
薛平平顺着她手指方向看一下,又朝左右观察一番,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昨夜出来时,这大街上最多的人潮是向哪个方向涌动的?”
石若伊想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仍然指着先前方向:“想起来了,也是朝那边走的,当时好像很多人都走得很快,还有人说那边的灯又大又好看,还是以前没有的,都想上那边去看个稀奇呢!”
薛平平顺着她手指方向,慢慢抬高视线朝远处观望,想了一下,这个方向的街道,明显也是通往内城御街去的,内城御街上的灯都是官灯,当然好看;再想一下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他们的大号“孔明灯”上天之际,万众瞩目,无数人都朝那个方向去,这里与之并不太远,当不会例外;若是诵经之人布好了局,将石若伊一步一步引出大相国寺来,那些人就会……
薛平平一念及此,急忙朝大街正中走去,然后站在大街正中,朝四下里观察,不过缓缓转了一圈,便朝石若伊招招手。
石若伊不疑有它,提着裙摆便小跑着过来。别人且不说,那颜月不禁一抚额头,心说公主殿下,你怎么就跟中了魔一般,一点都不矜持,人家一招手就跑过去了呀?她能这么想,却不能说出来,无可奈何之中,只得也跟着跑起来,紧紧跟在公主身后。
她们俩一动,那几个宫女、内侍和那都将所带的官兵,也只得小跑着跟了过去。
李静姝自然也跟了上去,只是脸上仍然一副谁欠了她八百贯钱赖账不还似的气呼呼的神情。
石若伊跑到薛平平面前,小声问道:“怎么了?”
薛平平随后朝周围一指,也小声答道:“看到几个可疑之外。”随后便朝那跟上来的都将看去,见他一脸络腮胡子,便看着他说道,“这位……”
那都将朝石若伊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自我介绍道:“我姓孙,乃是御营司都将。”
薛平平便轻轻说道:“有件功劳,不知孙都将能不能拿到手。”
那孙都将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你这……嗯,我现在所负之任乃是护持……贵人,守护好了便是有功,否则便是有过!你说的那什么功劳,很可能与我无缘!”
薛平平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若是举手之劳便可立功呢?”不待孙都将回答,便朝周围慢慢指点着,“你看那个方向……还有那里……那里……,若是殿……嗯……贵人从寺内出来,即使人多,也能无碍的观察到,昨夜若有人布局想对贵人下手,那必会在那几个点中的其中一个或两个点,事先布下人手在那里蹲守。若是派几个人去搜查一下,没什么嫌疑倒还罢了,若有可疑之处,查出什么线索报上去,不是一件唾手可得的功劳么?”
孙都将一听,不由得朝那几个方向看去,思索一番,也只得认同薛平平的观察力,心说这少年虽然年龄很小,但心却不小,眼力毒得狠呢!便转身朝一名手下吩咐几句,让他回寺中去调御营司的军兵,去那几个点搜查一番;最后又沉思一下,十分郑重地叮嘱道:“切记,不可动静太大,惊动太多人了!”
那手下应下施礼告辞,小跑着回寺去了。
薛平平又向石若伊说道:“殿下,可曾想起之后是怎么走的了么?”
石若伊慢慢转动着,想了又想,便朝西边走去:“我……想起来了,出了寺就顺着人潮向那边走了……”
薛平平便走到她身旁,一边走一边和她说着话。后面的李静姝心里更加郁闷,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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