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我是乐风。”
乐风接过电话，神情话语皆是从容，没有丝毫怯意。
他的简短回话吸引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东方秘书。
“你小子真行啊，”
老首长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相较跟东方秘书的电话语气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充满温情，“第一次见识到你造的抽水马桶，老子就认定你是个奇才……”
黄雁翎瞄一眼乐风，心想，这位老首长还是很有眼力劲的嘛，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想起自己在乐风家前面的坝子里放电影的那个晚上，第一次见识到抽水马桶也是险些惊掉下巴。
“老首长过奖了，”
乐风笑着说道，“这没什么，我只是借用了别人的智慧而已，并不是我的原创。”
“机枪大炮也不是我们原创，——老子第一次用抽水马桶还是在人民大会堂呢……不提了，赶紧过来。”
“啪——”
电话挂断了。
文书小王整个人都胯了一样回归座椅。
东方秘书也是鼓着腮帮子长吐一口气。
“呵呵，老师长就这脾气，性子急，”
东方秘书坐下说道，“本来是要给大家说两句的，现在情况有点急，我也就不说了，老师长提的几条建议我已经转达给赵书记了，待会有劳赵书记再转达给大家。”
东方秘书言毕起身，拽住乐风就朝会议室外边走。
信用社主任刘金鑫忙着跟随出去，紧赶着说道：“乐——乐风小同志，等你回来……我再找你啊……”
乐风没理会刘金鑫，转头对着黄雁翎快速地眨巴一记眼睛。
黄雁翎就笑。
停在公社门口的那辆BJ212吉普已经提前发动。
东方秘书上了副驾，乐风坐后座。
“路上开快点，”
东方秘书一上车就催促司机，“老师长这会正火呢。”
司机是个小年轻，叫占大旺，20岁，闻言精神一抖，离合，挂挡，轰油门，吉普起步是跳出去的。
“今天这事赖我，”
乐风说道，“出门晚了点，待会我会给老首长解释的。”
“放心吧，”
东方秘书回道，“老师长就脾气爆点，噼里啪啦爆完就没事了。”
交谈中，乐风大概了解了东方秘书嘴里的老师长是个啥秉性的人。
老师长姓姜，叫姜守义，外号“辣枪头”，为人耿直，嫉恶如仇。
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并在西线清川江战役立了大功，然后率部攻入当时的南朝鲜首府汉城，俘虏南韩上尉以上军官十一人。
身上至今藏着八块弹片。
入选中越自卫反击战第一阶段战役军事顾问团，数次要求上前线被上级拒绝。
之前一直担任天府军区参谋长。
副军职少将。
眼下因为身体健康原因，去年刚从天府省军区参谋长席位退隐，回归出生地资江县安度晚年。
被推选为资江县老干部局局长。
另：天府省军区副司令员曾经是他手下的兵。
“副食品紧张的时候，自己一个月不沾荤腥，也要把肉票省下来送给街坊。”
司机小占偶尔插句嘴。
从三河坝公社驻地到资江县城不过五六公里路，但路况糟糕，在路况好些的路段，小占将只有三个前进档位的BJ212开到了70以上，用了不到一刻钟就进了县城，然后直驱资江南岸的水南街，停在了水南街最东边的一处平房小院前。
车还没停稳，一位老人就赶着跑到车旁。
乐风才一下车，还没站稳，就隐然感受到一个巴掌从半空里落下，直接砸他后背上。
“好小子，挺壮实啊，”
乐风一个趔趄，拿巴掌砸他的人自然就是姜守义老师长。
乐风站稳，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他有175、6的样子，老师长个头比他还高，应该有182、3的样子，但不大，很瘦削，脸上爬满了皱纹，尤其法令纹，很深，笑起来，在嘴巴两边画了三个“()”。应该是六十出头的年纪，但看上去得有七十出头的样子。
“首长好。”
乐风站稳了问候一声，“您的手掌有点重啊。”
“呵呵呵——”
姜守义爆出一串笑声，“这叫攻其不备，打仗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要趁敌方立足未稳时，给与致命一击。”
“老师长……”
“别叫我老师长，”
姜守义打断乐风话头，说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当光杆司令，现在不带兵了，市长的头衔屁用没有，叫我老姜就行了。”
“老师长，这样不好吧，”
乐风说道，“叫不出口啊。”
“有什么叫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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