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雪天。

鹅绒似的雪花儿,飘摇,辗转,轻轻坠落,如同一群精灵翩翩起舞。

风都不敢吹得太快,唯恐吓坏这群小可爱。

碎冰城,城主府。

书房内,父子三人议事。

林凯喝了会儿茶,又忍不住揉搓胡子,问道,“林浩,此次接取粮草,可有什么阻碍?”

左手边的林浩回道,“腹地各家都很配合,筹集粮草也不阻碍,甚至没有多收好处。”

林浩略微回忆,又补充道,“回来的路上,似乎有人监视车队。沿途都留有踪迹,甚至不刻意掩藏,颇为诡异。”

另一个大嗓门,忍不住吼,“北面也有玄机。离城百里范围内,一切如常。再向北五六十里,有许多小股蛮兵集结。恐怕,最近会有大事……”

砰的一声!

不等他说完,林凯忍不住拍了桌子,训斥道,“林杰!说过你多少次了?征战之事,不可贪功冒进。作为将领,更要冷静。稍有不慎,会害得许多兵士丢失性命!”

林杰不服,扯着嗓子反驳,“打仗哪能求事事稳妥?战机稍纵即逝。这回要不是我提前发现,等他们汇合一处,举兵来犯,又是浩劫。”

他好像还不过瘾,硬梗着脖子道,“要说,也是你不会取名。林浩林杰,这不应了‘浩劫’二字。难怪咱们天天打仗……”

林浩看事情要糟,赶紧抢在林凯之前,开口求情,“请父亲息怒。二弟素来鲁莽,这次虽有贪功冒进,却也立功不小。”

他见父亲面色稍缓,这才劝道,“有了蛮兵集结的消息,再结合南边监视押运的举动。恐怕,都是冲着粮草来的。”

林凯捻着胡子,仔细思量长子的话,也觉得言之有理。

他点头道,“明日传令:林杰,北境刺探敌情有功。但不遵军令,擅自冒进。功不再赏,杖责十五,以儆效尤。传讯各处,进入战时守备。加倍巡防。”

林杰还不服气,“才十五下,还以为有啥大不了的。”

林浩赶紧拽着弟弟往外走,伸手捂他的嘴,似乎有些来不及。

屋内一声怒吼,“杖三十,传令各处,派人观礼。”

兄弟二人落荒而逃。

城主府北院。

林楚夕连蹦带跳,冲进入楚凡小屋,“三哥,三哥,你起了没?”

她口中喊着三哥,人奔着熊宝的小榻去了。

火苗正帮助熊宝,穿它那套‘私人订制’的马甲。

楚夕抢了火苗的活计,拿着衣服就往熊头上套。

那边床上,一个棉被为皮,胖肉做馅儿的大包子,翻滚哀嚎,“我昨天玩雪橇,染了风寒,这几日需要静养。你快去转告管家,不用请医者,多熬点热汤就行。”

火苗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楚夕揉搓熊宝的肚子,入手一片肉乎乎的。

她头也不抬,念叨着,“话我是带到了。大哥和二哥,都在东院等着你呢。他们想见我们熊宝。你风寒吧,我自己带着熊宝去玩。火苗,我们走。”

林楚凡无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火苗?别走。快,把我最厚那件棉袄找来。我还是一道过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东院,演武场。

两道身影正在场中交手。

一个面白唇薄,手持钢剑,或刺或削,从容有度,乃是林浩。

对方棕黄脸,手持大刀,连连劈砍,以攻代守,正是林杰。

兄弟俩越打越快,渐渐就只有光影闪烁,呼呼风声。

楚夕左手揉着熊宝脖后的毛,右手拽着楚凡的袖子,慢慢走进场地。

她邀功道,“大哥二哥,你们看,我把林楚凡押送过来了。”

二人停手,刀剑归鞘。众人并熊进了屋。

林杰的嗓门大,震得窗子发颤,“哈哈,老三总算好啦!上回有军务走的匆忙,你这是唤灵成功了?看!二哥寻来的宝贝。”

他拿出一个木匣,推开封口,露出一块鹅卵石,晶莹洁白,周围似有烟雾缭绕。

林杰更是不忘自夸,“这块是北地特产的寒玉。回头,找工匠琢磨一下,做两块玉佩。你和小夕戴着,驱邪镇惊。”

楚夕笑弯了眼睛,“谢谢二哥,还有我的份呐。我可是跟着沾光啦。”

她伸手指,触摸木匣里的玉石,只觉冰凉,很是惬意。

林楚凡嘟囔,没多大声,“谢,谢过二哥。”

林杰并不放过他,“上回教你的拳法,练得如何了?”

林楚凡心中哀嚎,果然来了,“前几拳还好,后面的……不太熟练。”

林杰一听就要瞪眼睛。

却被大哥拦住,劝说,“前面的七拳练熟。后面的八个招式,都是你二哥特制的。你还小,主要夯实基础,复杂招式,并不合用。”

林浩说着,也拿出两个纸盒。

他将其中一个递给楚夕,“这是沉木雕成的发簪,文静娴雅,适合楚夕。”

另一个自然落到楚凡手里,“此是南方翡竹制成的毛笔,可帮助楚凡练字。”

二人谢过。

楚夕拉着火苗,去镜子前比划着,该用什么发髻,搭配新入手的簪子。

楚凡嘟囔着,“上回教我读的文章,已经抄了四回。字,也写了些。”

林浩听了直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背诵不行,提前把惩罚做完。这次改规矩,你用新笔抄一遍,抄大字。”

熊宝才不管他们兄友弟恭,它只盯着装寒玉的匣子发呆。

那块石头,让它觉得可以亲近。它偷偷走过去,用爪子拨开封口,贴上去盯着仔细看。

玉石内部的烟雾,似乎比周围汇聚的更加浓郁,而且,有种缓缓流动的趋势。

它忍不住伸长舌头舔了一下。

『嗯,味道还不错。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它正准备开牙来一口。

那边簪花的楚夕,第一个发现,“熊宝别吃!那是石头,别咬坏了牙。你若是喜欢,等玉佩做好,我和你换着戴。”

一声呼喊,把全屋的焦点,都汇聚到含着玉石的熊宝身上。

冰熊大眼睛滴溜溜转一圈,看到每个人都盯着自己,『尴尬了』。

它赶紧把石头吐回去,舔了舔爪子,若无其事地到一边趴下。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林楚凡大感丢脸,蹲在一边数落熊宝贪嘴,不时用手扯扯耳朵,以示注意。

楚夕被熊宝的神情逗乐,咯咯笑不停。

林浩、林杰两兄弟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老三的灵宠,有点不寻常。

一般的灵宠,听从主人吩咐很正常。可是这只冰熊,连楚夕说的话都听。且看那神态动作,明显能听懂!

这也太通人气,怕不是要成精?

自林浩两兄弟回城,林楚凡明显变得乖巧了许多。

他每天准时练拳,按时读书写字。偶尔,兄长们谁有闲暇,就回来指点一二。

每当林浩课堂开课,楚夕总能到场旁听。

对此,林杰很是羡慕。他问妹妹,为何不来自己的课室旁听。

答曰:拳法丑,不适合美少女。

这天,林杰正给楚凡示范整套拳法。楚夕一蹦一跳地前来,“二哥,打磨玉佩的工匠,可选好了?我想自己画图样,好不好?”

乖巧的妹妹很少求他什么事情,林杰爽朗笑道,“当然可以!今天就到这里。楚凡,你跟着一起去,记得照顾妹妹。我会派个人,给你们指路。”

林杰美滋滋地走了。

碎冰城,城南街道,带着林字的马车缓缓而行。

楚凡最近很嫌弃熊宝。他抱怨道,“给玉佩画图,你非要带着熊做什么?”

自上次雪橇事件,一人一熊就一直冷着。

小姑娘回给他两个白眼,“你懂什么?本小姐自有妙计。”

林楚夕说着话,用胳膊环抱熊宝的脖子,向她的方向用力。可惜,熊宝胖胖的,她搬不动。

熊宝用嘴巴挑起窗帘,伸出头去。这还是它第一次出府,对外面 的街景很好奇。

街道两侧,是各种小摊。路人裹着厚重的棉布衣服,行色匆匆。

有几处房屋,带有烟熏火燎的焦黑。高处的招牌上,偶尔会见到一些掉色的坑洞划痕,露出崭新的木料。有些,干脆就带着箭头,就那么挂着营业。

马车停在一家名叫‘凝冰阁’的店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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