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非但如数交付工钱,更比原定数额,加了一成。他请掌柜宽心,并无牵连罪责。
林楚凡被熊宝所救,不再记恨玩雪橇的仇。
他更主动要求火苗,选一个漂亮的项圈,把寒玉碎屑缝到里面,方便熊宝携带。
熊宝倒是没当回事儿。
它扭动脖子,感受着隐隐传来的寒凉,十分舒服。似乎,它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快许多。
熊宝仍在思索,牙齿、指甲变长,以及肉质口感问题。
『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
楚夕听闻,家丁和侍女议论,伙房闹鬼。
她顿时来了兴致,同火苗一起,就着新玉佩,打扮起来。
火苗帮她梳了两个总角,配上一身墨色的衣裙。楚夕选了大红流苏,缀在玉佩下。
适逢年末,北蛮雄兵扣关。
林氏父子三人,领兵御敌。
母亲楚氏,又是个不太管事的。林楚凡又能恣意玩闹。
兄妹二人约定,今夜亥时后,伙房蹲点,捉鬼。
火苗作为第一跟班,硬着头皮准备白色披风。
这还是上次被伏击,学到的经验。雪地里裹着白色衣服,更容易隐藏。
当夜,众人蹲守至天明,一无所获,只好作罢。
如是者三。
皮蛋小队坚持不住,决定休息三天,再做计较。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小队连夜蹲守时,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反而是休息的这几天,夜里又有鬼怪作祟。
伙房里的肉,总是不够丢的。
怎么看,都像是内鬼所为。连哪天有人盯防,都了如指掌。
林楚凡怒,竟然有内鬼胆大如斯,敢在方寸之地,挑衅他的威信。
遂下令,采买大量生肉,分散悬于伙房各处。
冬天寒凉,肉吃不完,也不担心腐烂。就看是这鬼偷得快,还是他们添得勤。
他还叮嘱,在伙房门窗处,多设陷阱机关、网兜绊索等。大有活捉之意。
果然,初见成效。
巨量肉食悬挂的第二天。家丁回禀,伙房的肉丢了许多。但因为数量足够,尚有小半的肉,仍挂在房里。
那家丁猜测,丢的肉,可能是被吃掉了。因为,这次有残留的骨头,仍挂在原处。
遗憾的是,机关陷阱一个都没触发。不知这贼,是如何成事。竟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这般,此前丢的肉,乃是被当场吃下,骨头都没留。
几人分析到这,不由的,将眼神飘向熊宝。
林府的内鬼,生吃冰肉,骨头不吐的,貌似也只有这位了。而且,完全符合作案规律。
熊宝被看得不自在。它自己都快相信了。
『难道真的是我?可是为啥要生吃,还啃骨头?不行,我要洗清嫌疑。不然偷肉事小,丢熊脸事大。』
“吼!”
熊宝怒吼,一个纵越,咬着一大扇排骨落下。
它扭头,将整片排骨甩到锅里,又抓起木柴,往灶台下填。
最后,它将一个烛台整个塞入,引火。
木柴哔哔啵啵作响,锅里冻排骨也滋滋响起水声。
众人愣神。熊宝好聪明!它知道熟肉比生肉好吃。而且,竟然知道生火煮肉。
楚夕看不下去了。她吩咐伙夫,把排骨分割小块,再加各种调料。
今晚,吃排骨。
也不知是内鬼吃饱了,还是不敢再顶风作案。
自从熊宝亲自煮肉之后,伙房的肉不再丢失,鬼影也不常出现。
熊宝肚子上的伤口也彻底康复。
只是‘雪夜鬼影,生吃骨肉’的传闻,愈演愈烈。家丁们不敢独自起夜,总是几人结伴,变得更加团结。
熊宝却很纠结。
它可以确定一半,那肉就是它吃的。大概是为了伤口愈合。自从它康复之后,再没丢过肉。
而且,丢肉那段时间,它总梦到自己牙根痒痒,指甲伸长。
唯独一点奇怪,它不记得自己做过相关的事情。例如出门,偷吃,返还的过程。
『从长计议吧,想破熊头也没个所以然。』
得知熊宝爱吃熟肉,楚凡和楚夕开始研究新饲养食谱。
因为禁足令,委实太长,他们无聊。研究灵宠饲养食谱,怎么看,都是有趣的新鲜事儿。
听到饲养这俩字,气得熊宝想挠死他俩。
不过,它想到最近,每顿都吃着不重样的凉热汤菜,舔了舔舌头。
『等我吃腻了,再挠死他俩。』
熊宝信誓旦旦,绝不承认嘴馋。
楚夕很讲信用,隔几天,就把她的玉佩拿来,借给熊宝戴一天。
熊宝每次都忍不住舔寒玉。楚夕笑骂它嘴馋,连石头都想吃。
又是一个既望之夜。
晚饭后,乘着月色,楚凡带着熊宝和火苗,例行请安。
楚氏隔着屏风,叮咛嘱咐,“听闻前些天,你们城外遇险,可有留下什么伤势?”
“以后不要随意出府,这北境战事频发,外面不太平。”
不等楚凡回答,她又问道,“你腰上的玉佩,和楚夕那块相似,可是一同磨制的?”
林楚凡似乎习惯这种方式,依次回答,“母亲慧眼。这玉佩是由二哥送的寒玉打磨而成。图样是楚夕亲自构想。我只是跟着沾光,幸得那玉石足够大。”
他解下腰间的彩带,双手捧起玉佩,向前一步,鞠躬奉上。
屏风后,走出来一中年妇人,小心翼翼接过玉佩,转回屏风内。是楚氏身边的近侍。
熊宝趴在地上,转眼珠盯着对话的两人,顿觉诡异。
『城外伏击?那是多久之前的故事了。皮蛋队抓鬼,前后抓了六七天。这楚氏还真的,额,反射弧长?母子二人,隔着屏风对话,神神秘秘。楚氏眼神还挺好,黑灯瞎火,隔着屏风,还能看出玉佩相似。』
反观火苗,安静立在一旁,低眉顺眼,不以为意。似是习以为常。
楚氏喝了茶水,缓了一会儿,咳咳几声,“上次你父亲提起,你唤灵已成,可以锻炼体魄,修炼灵力。但他忙于战事,顾不上这许多。王城又远在天南,更是鞭长莫及。”
林楚凡小眼睛瞪得发亮,眨巴眨巴,盯着屏风,等待下文。
楚氏又进了半杯温水,这才说道,“近日,我联络到一位先生。她武艺高强,境界精深,足以为你启蒙。你要认真修炼,莫要再像以往那般胡闹。我乏了,你回去休息吧。”
林楚凡乖巧应答,缓缓而出,刚离开西院大门,忍不住兴高采烈起来。
他拥抱一下熊宝,熊宝嫌弃地把他甩开;又拥抱一下火苗,吓得小火苗不敢动作,红脸蛋儿更加绯红。
林楚凡喋喋不休,“终于轮到我咸鱼翻身。以前练的武功,套路不好用。上次遇到刺客,吓得我尿了裤子。
这回可好,等我学会灵力,再遇到刺客,看我不追着他们打。你们俩等着,看我以后保护你们。”
他就像个手握藏宝图,立刻就能挖出珍宝探险家。
身后的楼台上,隐约融入月华的身影,静静观看着一切,待到三个走远,才返回屋内。
旁边的秀楼上,对月而开的窗口前,一只小手,捏着寒玉佩,缓缓摩擦中间的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午后,碎冰城主府大门前。
一个素纱遮面,腰悬黑剑的少女,手持一份拜帖,轻轻向门房诉说着什么。
家丁接过拜帖,交代一句‘姑娘请稍等’。
他转身回府请示。心里想着,可惜这一身装扮。
如果换上一双大眼睛,长睫毛,双眼皮儿,活脱脱一个仙女下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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