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舒有些恍惚,感觉刚才的声音似曾相识。

尚在天枢阁的时候,师父的影子从未开口说过话,但是天枢阁遭遇肃清后,他确实是在师父的指引下才会躲入北地的大雪山,最终逃出生天。

真的是师父吗……师父的魂魄,怎么会在昆仑山的剑灵上?

三人继续往下走,水下是一个小房间,莫邪剑的剑气黯淡了很多,光影投在墙面上的影子也仿佛随时都要散去。

这个影子,和他记忆里烛台的照影重重叠叠。

“师父?”他心有所感的唤了一声,光影朝他望来,语气却尽显哀伤:“靖舒,对不起。”

这一声极轻的道歉,宛如惊雷炸响勾起了高靖舒心底最隐晦的回忆。

云钰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反常:“莫邪,你会说话了?莫邪,你是第一柄会说话的剑灵哎!”

话音刚落她就被高靖舒敲了一下脑门,没好气的骂道:“说话的不是剑灵。”

女声再次响起,依然虚弱:“阿钰,这柄剑名为‘荧惑’,原本就是星渊之物,并非昆仑山的莫邪剑。”

云钰惊呆了,陪伴自己三年的剑灵竟然不叫莫邪?

女声比之前又轻了一些,仿佛随时都要散去:“阿钰,当年你师父带着你去剑阁挑选剑灵,我隐约感觉你和我有星辰轨迹的交错,于是擅作主张以法术偷偷和真正的莫邪剑互换了位置。”

“星辰轨迹的交错?”剑修的云钰显然不懂这些。

无暇回答她的疑惑,女声又焦急的道:“我的魂魄被击碎了,命魂被封印在荧惑剑上,另一部分误入轮回,一部分则散落各处,你们……帮我找回来,我能再次……杀他。”

密室里一阵沉默,只有高靖舒心惊肉跳的明白了什么,追问:“杀谁?难道是……”

“对不起,靖舒,当年……是我冲动了。”她的声音最后一次传出,随即剑身上的红光消失不见,长剑轻轻的倚靠在墙壁上,仿佛睡去。

高靖舒将手指轻搭在剑身上,发现魂魄已经重新陷入昏睡。

他心烦地瞪了一眼云钰,训道:“都怪你,叽叽歪歪问些没用的东西!”

云钰惊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难道是她……是她让你去刺杀皇帝的?”

高靖舒心烦意乱的看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面色铁青:“也不全是,一百年前她虽以光影显字,但仅仅只显出一个‘杀’字,并未指明到底要杀谁,是我自己感觉皇帝有问题,才会不顾后果直接直接杀上去的。”

云钰不明所以,赶紧小跑到剑灵身边,戳着剑身:“那可要好好问问她原因了,刺杀皇帝可是大事啊,就算被通缉,死也要死个明白才行,莫邪,莫邪你醒醒……”

喊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这柄剑不是昆仑山的莫邪,连忙改口:“荧惑荧惑,你快醒醒!”

高靖舒看她抱着剑灵上下左右一直摇晃的动作,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女人。

要命,一百年前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转机,为什么转机在这么不靠谱的小姑娘身上?

她看着只有十七八岁,好像对星渊大陆的一切都完全不了解,要不是怕她踩着剑灵在头顶飞会引来朱王的鸾鸟,自己才懒得出去把她骗回来。

“这柄剑……昆仑山有何记载?”高靖舒只能尝试从她的师门找寻线索。

云钰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荧惑剑我没有听过,不过师兄和我说过,一百年前有个叫风晚的弟子曾经来过这里,还带走了一张星渊的地图,他是这一百年唯一来到星渊的人,荧惑……难道也是他带回去的?”

“风晚?”高靖舒一惊,“风晚我倒是听过,确实是一百年前的人了。”

云钰眨眨眼睛,没想到自家师门一百年前就那么有名了,略微得意地挑了挑眉头:“毕竟是我们昆仑山的弟子嘛,那时候就名动一方也不奇怪。”

下一秒她的沾沾自喜就被高靖舒无情否认:“确实是名动一方,他是星渊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异国通缉犯。”

云钰尴尬的别过脸,这么重要的事情师兄当时怎么不说清楚!

高靖舒还是看着荧惑剑,似乎有种奇怪的直觉,转向云钰问道:“你为什么来星渊?”

“来历练啊。”云钰理直气壮的回答,“昆仑弟子,志在四方,我随手拿了一张地图,正好就是星渊。”

高靖舒心中暗惊,想起那个因为天柱坍塌入狱的玄王。

现任玄王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星渊大陆五千年来第一个自出生起就被玄武神君钦点为继承人的天才,如此着急的让贴身影守拼死来雪山,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么巧和一个偷渡的女人撞上,这个女人还带着一柄封印着师父残魂的荧惑剑?

他的心咚咚直跳——一百年前的某些阴谋,似乎正在暴露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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