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舒并不想这种时候让才恢复的白涉水太担心,随意打发了众人去休息。
天黑之后,白涉水一个人走出房间,瞄了一眼隔壁云钰院子里还未熄灭的灯,转身走向了后谷的月湖。
如他所料的那样,白麟正在湖边。
时隔五千年,两人仍然能感觉到血脉里那种若有若无的羁绊。
白麟手里拿着的是白涉水当年的佩剑“龙战”,他轻抚着剑格上那只白虎,微笑道:“阿湮托我把这柄剑物归原主。”
他伸手接过,仿佛有万千回忆涌上心头。
白麟的神情有些惭愧,低道:“当时在海神川遇见你,我真的非常惊讶,我与星渊虽然恶交,但直到他去世,明面上我们也没有彻底翻脸,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如此,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因为恨我。”
白涉水摇摇头:“殿下不必为我难过,那段日子对我而言并不痛苦,因为只是一具空壳,所以并不在意他对我做了什么。”
“我听靖舒说过你的事情。”白麟好奇的看着他,有太多的不解,“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白涉水笑了笑,转着手里的剑柄,很平淡地回答:“因为我很孤独,靖舒是我第一个朋友,在遇到他之前,我只会按照命令去杀人,遇到他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可以保护别人。”
“靖舒不会武功,不会法术,他是进了天枢阁之后才被迫去学了那些东西。”白涉水继续说着,“虽然学得很快,但总是输给我,他又喜欢发唠叨,我本来就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哪怕他自言自语我也很爱听。”
“后来我们一起执行任务,他很拖后腿,婆婆妈妈的,总是下不了狠心斩草除根,还经常反驳大掌事惹麻烦。”
“可是任务失败的话我们是要挨罚的,我一边哄他,一边暗中去处理干净。”
他顿了顿,不知是什么样的神情从眼底一闪而逝:“这样说也许不太好,自从靖舒出现,我才觉得自己开始被人需要,不再是一个任人使唤的工具,我……很享受那种感觉。”
“渐渐地他就有些变了,杀人的时候不会再手软,我问他怎么了,他竟然回答说……想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白涉水低眸微笑,眼里却只有苦涩:“我是那么肮脏的一个人,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机械地杀人,天枢阁其他人加起来杀的人也没有我一个多,只有靖舒那样的傻子,才会想要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哦?”白麟顿了顿,“我听说你是因为孪生双子的关系才被送进了天枢阁,几岁?”
“大概三个月左右吧。”白涉水低声回答,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过去,“那时候我还不记事,是长大后听一直照顾我的嬷嬷们说的,她们说我满岁那天,我娘想把我接到王府一起过生日,但是被我爹拒绝了,他们为此大吵了一架,我娘一气之下扔下我哥哥回了娘家,我爹碍于面子不肯服软,两人就那么分居了一年多,这期间她经常哭泣,说是只三个月就把我送走了,说她不配为人母。”
白涉水抱着龙战剑,记忆开始复苏之后,年幼时期仅有的亲情也终于一点点温热起来:“但即使如此,我爹也没有妥协,所以我几乎没有回过羲和城的白王府,也很少回白麓城,大多数时候,是我娘偷偷来望舒城看我,她送了我一个护身符,说是请大祭司亲手制作,还送了我昭昭,说是她亲自去招摇山抓的小灵狐,最后还把她出嫁时候的聘礼‘龙战’一起给了我,她总是对我一副很亏欠的样子。”
白涉水从怀中取出护身符,那上面还沾着他当年留下的血迹,迷茫不已:“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想,我没有做过一件能让她骄傲的事情,她却对我那么好,直到最后还来和我通风报信,是我连累她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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