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一个月前,问情斋。

“嘿!你有本事别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狗腿!”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小公子,正气喘吁吁地追着一只跑的飞快的银毛大狗。

“长能耐了是不,敢偷吃我的鸡腿!全家就这么一只了,不知道尊老爱幼啊!”

“那你是老还是幼,连点肉都不让我吃,我正在发育呢!”银毛大狗一路越过院子里的盆栽,钻过秋千,借着石头躺椅各种转弯隐蔽,动作相当娴熟,嘴里还不忘把剩下半只鸡腿啃干净。

“那你好歹跟我分一下吧,家里就这么点肉,你还吃独食。”小公子叉着腰揪着大狗耳朵。

“那还不是你挑东拣西,为富不仁不帮,杀人放火不帮,穷苦百姓免费,只有有钱又仁厚的多收点。要不是靠着小公主接济,咱俩都得埋一个坟堆里挤着。”大狗嘟囔着,来到瀮国都城两年了,真是混的快要饭了,一个银魄神主混成这样,真没脸回去了。

两年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从琪已经毫无印象。她只知道,自己成了绝无仅有的六情银魄。

是的,从琪并不是凡人,甚至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们一族,天生身负异能,具有强大的魂力。魂力由能量强弱分为不同层级,有不同颜色的显现方式,从青绝到红杀。

魂力的存在,会压制他们体内的七情,所以他们一族,天生断情绝爱,冷血无情。

唯有二者特例,一是红杀之上,绝对的唯一主宰,银魄神主,拥有强大魂力,却能保有七情。二则是从琪一家,魂力微弱,却七情仍在。

当然,这是两年前的从琪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想要努力活下去的神棍罢了。

因为六情银魄,残缺不全,无法爱人,亦无法凝聚自身的魂心。每一天的存活,都是在消耗仅剩的力量,直至魂灭消失的那一刻。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看你都没得反驳。”大狗就差叉腰站起来了。

“我这五讲四美的良好品德,到你这倒成了不识趣了。嫌我赚的少,那你倒是把嘴里的骨头给我吐了,你吃的都是靠皮相赚的。”从琪这小脾气也上来了,一口肉没分到,还得被狗数落。

还好当初从琪选择男装打扮,还靠着皮相引得瀮国最受宠的小公主倾心于她,有人接济,问情斋才得以维持。

“话说小公主怎么好几天没来了,咱都要断粮了。”大狗,也就是小白赶紧岔开话题。

“这说的也是,难道是有了比我更好看的小哥哥?”从琪撩了撩发丝,嘴角都耷拉了。

“戚哥哥!”话音刚落,一个娇俏略带稚气的女声从院外传来。瀮国最受宠的小公主宇文心,一年前一次偶然机遇被化名戚琮的从琪救下,就从此一见倾心,不可自拔。

“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老觉得怪怪的。叫小戚哥,显得亲切又年轻。”从琪拾掇了一下,恢复了一身潇洒飘逸,完全看不出前一秒还在跟狗抢鸡腿。

“好吧好吧。小戚哥,我好些天没来了,你想我没?”宇文心是一个可爱又没心机的小公主,尤其是又没有什么公主脾气,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妹妹,让从琪在异国感受到了一丝家庭温暖。

“你不在的日子,你家小戚哥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从琪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感觉都饿瘦了。

宇文心听到以为是从琪想自己想的,小脸一红,笑弯了眉眼。

“就快连我家小白都养不起了,刚最后一根鸡腿才喂给它,毕竟陪了我好几年,看它饿瘦了我真心疼啊。”从琪扯了扯小白圆润的脸,一脸痛心的说。

“啊,小戚哥,都怪我,这几天父皇在跟大臣商议政事,没空见我,我出不了宫。我下次跟父皇讨个旨,让我随意出宫。你也知道,自从我那次出宫遇到坏人,父皇就不敢让我随便出来了,不过也是那次遇到了小戚哥。”宇文心忙不迭让身旁的小宫女放下手里的各种吃食粱米。

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从琪手里。

“小戚哥,我知道你每次遇到穷苦百姓都会接济他们,但是你自己也不能饿着。本公主身为瀮国公主,也要为百姓做点事。”

从琪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把银票塞进了怀里,少女亦知软饭香啊,毕竟家有大狗每天要吃肉啊。

拿了银票吃食,从琪眸中银光一闪,宇文心在她眼中周身命盘旋转。哟,小公主的红鸾星动了?

宇文心遇到的不仅是一个女扮男装,蹭吃蹭喝的假小子,更是一个魂力强大,医卜星象,善通人心的银魄神主。

从琪每次受到她接济都会替她卜算命盘,消灾解难,也是变相买卖达成。

“小心啊,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事什么人吗?”人的本性还是八卦的,红鸾星动,从琪这红娘属性又出来了。

“没什么啊,最近宫里也就那些人。事儿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事啊。”宇文心抬眼皱眉想了想。“呃,对了,好像听说镇南王的世子要被送回来了。父皇这几天就在讨论这事儿呢。”

镇南王雍怀广,瀮国唯一一个异姓王,曾舍身救过陛下,获封为王。数年前,因为战争议和,镇南王小世子被送去缙国当质子,多年来膝下再无所出。

“对了,小戚哥,你就是缙国来的吧。你听说过镇南王世子吗?”宇文心看向若有所思的从琪。

“哦,我没听说过。我就是一个算卦的神棍,这种大事怎么会听过呢。”从琪打着哈哈。

“哪有!小戚哥可厉害了,医卜星象无一不精,还救过我呢。你就是隐士高人,还关心百姓,还长得风流倜傥......”宇文心攥着丝帕一脸羞怯。

小白真的很想开口问一句,这遮着半张脸呢,哪看出风流倜傥的。憋了半天,就从嘴里挤出一声略带嫌弃的汪。

从琪没有像以往那般露出得意的笑容,眉头微蹙,转身拿起手边茶叶罐,捻起几根茶叶,顺手往水杯里一扔,

看着浮在水里的茶叶,眉头皱的更紧了,难怪突的一阵心慌。送回质子这事,似乎埋藏着更深的问题,卜算出来似有不详,却又莫名蒙上了一层迷雾,看不清。

这很蹊跷,自己居然会看不清......

“小心,质子什么时候回国?”从琪收起脸上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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