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鱼将薄荷叶搓成一条,扔进烟灰缸里。
她转过身,目光定定地看着我说:“星星。这是事关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你真的告他把他抓起来,王鹤伦一辈子就毁了。”
不是我要告,是我的老板。
不过,我没有纠正她的说法。
很久以前,我母亲就说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我的冷漠是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在恨另一个人的同时,又原谅这个人的所作所为。
就像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讨厌我父亲“赌博”的嗜好,两人却能在争吵中相安无事多年。
他们在选择原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受的伤害吗?
我拧了拧眉头,感到了痛苦。
这种痛苦不仅仅来自于艾小鱼想要拯救王鹤伦,更来自于我的回忆,我母亲在离婚后对我冷漠的指责,还有吴魏在吵架时对我自私的指责,都一股脑儿向我涌来。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艾小鱼!你刚才还骂他是渣男。现在又要同情他了吗?”
“星星,你不明白,这是两件事。”小鱼着急地辩解,“我们可以去找他,让他把钱吐出来,赔偿损失,明明有很多解决办法,你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吗?”
“艾小鱼,他都把你删了!”我也变得急躁起来,我真的为艾小鱼不值,王鹤伦盗刷了她的卡,她却要为他的前途担忧。
“这是他自作自受!”我扭过头不想看到这样的艾小鱼。
半小时前,我们刚刚重归于好。
此刻,我们又再度为了同一个男人而争吵,这真是讽刺。
我用力地搅动着酒杯里的冰块,颜色分层的鸡尾酒被我粗暴地搅成了一团。
而且它喝起来的味道也跟着变了,像是难喝的咳嗽药水。
我们彼此都沉默着,餐厅里的Jazz曲调像是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
我至今没有把王鹤伦强奸未遂的事情告诉艾小鱼,那是因为我想给小鱼留面子。
现在,我有了些拙劣的想法,要不要干脆把王鹤伦说的坏一点,这样艾小鱼才能彻底的清醒。
还没等我开口,艾小鱼扳着我的肩膀让我转向她。
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到底刷了多少钱?我替他还吧。我卡里还有一些积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眼眶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湿润了,“你凭什么替他揽下这些!”
艾小鱼垂着肩膀,一句也反驳不出。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嗫嚅着说:“我见过王鹤伦的父母,他们都是很老实的人,对我也很好。我只是不想……不想他们承受这种打击……”
话还没说完,艾小鱼就哭了。
我心里难受极了。
我的眼眶也红了。我见不得艾小鱼如此。
“或许,他以为那个卡是我的,所以就随便用了。”艾小鱼恐怕是喝多了,才没有意识到,在她的话语里,王鹤伦占有她的东西是被默许的。
也许正是艾小鱼一步步地退让,才让王鹤伦变成今天这样子。
一开始只是蹭吃蹭喝,到后来毫无愧疚地接受馈赠,理所当然地认为艾小鱼挣钱容易,就可以随便支配她的钱。
可他也有手有脚啊。他凭什么?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艾小鱼,我不想亲手把我们的友情葬送,我只好痛苦地按着额头,拿起了手机。
手机是放在我们两个中间的,我拿起手机的时候,在玻璃杯的倒影中看到了艾小鱼的表情,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有些不忍心了,在这种时候,人都逃不开感情的枷锁。
艾小鱼对王鹤伦的怜悯,或许也是在对自己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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