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是被冻醒的,夜晚气温骤降,卧室的窗也不知被谁打开了,灌入的过堂风吹得她浑身发抖。
江夏哆哆嗦嗦地关了窗户,不见李阿姨的身影,她叫了几声也没回应。
是睡着了吗?她依稀记得在睡着之前,她在和唐绘打着语音。可江夏翻遍了床,也没有找到她的手机。
翻动枕头时,红色日记本从口袋中掉落,它忽然泛起暗红色的光,江夏连忙捡起日记本。
在唐绘的姓名之后,出现了一段新的日记。
3月10日,晴转多云
他最近很不安生,放着证券公司堆积如山的业务不管,偏偏开始钻研房地产,他盯上了一个猎物,看那公司财报时魂不守舍的样子令人作呕。
他做证券公司的时候多少次非法集资,多少次倒卖投资者的钱,用同样的伎俩欺骗那些想要一夜暴富的可怜虫。最终都源源不断地据为己有。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是他的养女,是他领养、捡来的孩子,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毫无话语权、毫无家庭地位的存在。
他贷款时信用不够,就用我的名义借贷抵押,为了非法集资创办的空壳公司也挂在我的名下,我不能干涉他事业发展的一丝一毫,却处处为他做挡箭牌。
与此同时,我还享受着他的财富带来的大小姐般的生活,既自知荒谬试图阻止他的所作所为,又安于现状害怕连现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在沉默中成为加害者的一员,我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倘若可以的话,我宁愿抹除...
日记的内容戛然而止,江夏意犹未尽地合上了日记本。
可以确定的是,这段日记应该是以唐绘的口吻写下的,里面的“他”指的应该是唐绘的养父徐寅。
看来徐寅并非看上去那样童心未泯的老顽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之前林清的日记暗指了他最终犯下的罪行,而唐绘这篇似乎还没写完,看上去只是在记叙徐寅的犯罪行径,却没有提及她自己的犯罪动机。
“应该还有下文。”既然这次日记出现有延迟,江夏决定等下半部分出现以后再分析。
【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在静谧的晚上,江夏的手机铃声格外清晰,她循着手机铃声找去,好像是从厕所的方向传来的。
但当江夏一踏入客厅,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这已绝不是平日里能闻到的和螺蛳粉差不多当量的臭味,而是那种鲱鱼罐头在热带雨林中沤了一个月,又和臭皮革、腐肉煮了一锅汤,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酸腐味的恶臭,“沁人心脾”,直冲天灵盖。
越靠近厕所,臭味就愈发强烈,江夏怀疑会不会是厕所的下水管道崩了,她缓缓推开厕所的门,好在马桶安然无恙。
正当她寻找味道来源时,她注意到天花板缺口处传来了微弱的闪烁。
是她的手机在响。
刺鼻的气味已经令江夏的胃翻江倒海,她顾不得多想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生存的本能在迫使她离开。
江夏站到马桶上,踮起脚尖够到了手机,她取下手机,发现上面和自己手上都沾了一些黑乎乎的液体。
她好奇地闻了闻,差点直接吐出来。
“原来是它产生的味道...这是什么玩意?”
江夏转过身,却不曾想和李春霞阿姨四目相对。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厕所门口,关上了门。
经历了之前的轮回,江夏瞬间意识到不太对劲,但当李春霞抬起手,看见她手中明晃晃的刀尖时,她知道麻烦大了。
“你怎么醒了?按说包子里的药量,足够你一觉不醒睡到明天早上。”
看来她换了身体食量变小还救了她一命。
“李阿姨...咱有话好好说,你看要是我们装修的时候有什么冒犯...您直接和我反映就好,没必要这么极端。”
“极端?”李春霞额头的皱纹挤在一起,她沧桑的脸挤出古怪的神情。
“现在知道惜命了?当初草菅人命时,没见你们有多难过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刀架在江夏的脖子上。
不用说,肯定是唐绘的身份惹的麻烦,江夏疯狂头脑风暴,试图将李阿姨的话与唐绘日记中所说的事结合在一起。
江夏咬着牙问:“您投资失败了,是吗?”
“看来不是完全装聋作哑嘛,大洋证券公司,俺男人生前留下全部十五万存款,俺全都投了进去,然后呢?那杀千刀的徐寅卷了几千万的资金人间蒸发,放任俺们几十个一无所有的储户自生自灭,整整五十七个家庭,他欺骗了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我知道...我知道。”李春霞越说越激动,刀也越来越迫近江夏,她被压得喘不过气。
既然是替身,即使是唐绘留下的烂账,江夏也得负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他也多次以我的名义签署那些坑蒙拐骗的合同,经营非法的贸易,我对他这样的行为也深恶痛绝,阿姨,我知道很多内情,也许我们可以联手,我可以帮您...”
没想到李春霞非但不领情,还把江夏压得更紧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江夏。
“你以为这就算完了?这次委托你们工作室,不仅是为了俺,也为俺男人报仇!”
在江夏困惑的目光中,李春霞阿姨拿来厕所角落的木棍,朝着头顶的天花板轻轻一捅,一块松动的木板被挑开,紧接着,一股恶臭的黑水涌了下来。
江夏来不及躲闪,被这股黑水淋了个“外焦里嫩”。
李春霞调转刀把,用刀尖顶着江夏的下巴,叫她瞪大眼睛,盯着上面看。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江夏才看清上面有什么。
已经被尸水泡发腐朽的木板遮掩着一个肿胀的头颅,已被蛆虫啃食大半,由于长期沤在天花板上的隔间里,那脑袋早就肿成了巨人观,一股一股的蛆虫簇拥在他的眼眶内,簌簌地落在江夏的脸上。
“呕!”
在刺鼻的气味、可怖的尸首以及极度害怕的三重压力下,江夏一头扎进马桶里吐个不停。
趁着这个空当,李阿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她的男人当年在工地上是个小头头,办事非常负责,常常身先士卒,因为脚手架不稳,从上面摔下来的,虽说有三四层楼高,但下面还有防护网兜着,即使身上多处骨折,人也摔成了昏迷。理论上讲只要及时就医绝对能生还。
但当时和他同行的那个小工早上刚刚因为迟到被她男人大加训斥,手脚架不稳也是小工造成的,他为了逃脱责任,愣是放任她男人在地上躺了一宿,等第二天上工才被其他工友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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