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生跟着李婉进屋里后,就坐在床对面靠墙的椅子上一脸控诉地看着妹妹。
李婉坐在床头,有些坐立难安,身子坐得板板正正的,两只手叠放在腿上紧紧地绞着,低垂着头,有些不太敢看李树生投过来的目光。
李婉知道他哥肯定是要兴师问罪了。
“婉婉,林溪跟我摊牌了,说了你和他的事。”
听到自家亲哥这样说,李婉心里有些发紧,这才抬起头迎上了李树生的目光,她不知道李树生会是什么态度。
李婉有些心虚气短地问道:“哥,你怎么想?”
李树生定定地看着李婉,似乎是在想该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妹子,林溪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他如果做我的妹夫,我是放心的。”
“他这个人憨厚老实,是个过日子的。”
听到哥哥这样说,李婉心里顿时松快了一大截。
李树生话锋一转:“不过我要问你的是,你确定了吗?”
“真的确定了对林溪的心意?”
“没有勉强?”
“哪怕你有半分勉强或不愿意或有顾虑,我都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我们老李家的姑娘从来都是娇养着长大的,不必受这份委屈。”
李婉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家小哥这么强势的一面,从小到大,小哥给她的印象都是性子温温吞吞的。
可如今为了维护自己的妹子,急得脾气都上来了。
李婉顿时被暖得有水光在眼眶里打转。
李树生继续道:“我们那里虽然交通不便利,但祖祖辈辈也都是那样过日子过来的,也没见谁活不下去的。”
“我相信我们那边将来也会越来越好的,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
“我家婉婉是个好姑娘,不愁找不到好婆家的。”
李树生顿了一会儿,又道:“退一步说,即便是你如果不愿意嫁人,那就留在家里,家里没有人会说你的闲话,哥哥会给你撑腰。”
“哥哥来养你一辈子。”
“这样娘还有好闺女陪伴呢。”
看着哥哥满脸的担忧和满心满眼维护的话,李婉掉着眼泪嘴角却挂着笑,道:“哥,那我到时候不是成了老姑娘了,村里人会笑话的。”
李树生眼一瞪:“谁规定的人这辈子一定要婚嫁的。”
“你瞧你哥我到现在都还没成婚呢,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陪着你和娘。”
“只是你如果确实中意林溪,想要和他在一起过日子,那哥哥也是祝福你的。”
“只是这个事是你的人生大事,决定了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人生路,你可一定不要昏了头。”
“你一向都不是冲动的性子,向来有主见,一定要深思熟虑后再下决定啊。”
李树生看着自己妹子,眼里有满满的担忧和不放心。
他虽然嘴上说着放心,可哪里能够真正放心呢,只是不太愿意让妹子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李树生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咬了咬牙,即便妹子听着不舒服,但是不好听的话还是要说的。
“这里毕竟不是我们那边,人生地不熟,语言和饮食习惯都不一样,又离得远,你在这里就是外乡人。”
“娘家人都不在身边,受欺负了都没个撑腰的。”
“我们也会挂牵你。”
李婉看着这个平时木讷不爱说话的哥哥,因为担忧和不放心,一下子噼里啪里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李婉的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这就是家人啊,苦口婆心、啐啐叨叨地为她做打算。
无条件地支持和爱护她,时时刻刻为她寻找退路。
因为担忧她受委屈、受欺负而随时可以毫不犹豫地化身为一只像护鸡仔的母鸡一般,将她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哪怕这个羽翼还不够丰满。
李婉的心此刻像是浸泡在温暖的蜜罐里一样,甜甜的,又酸胀胀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哥哥们的爱护下和母亲的疼爱下呵护着长大的,除了家里清贫一点外,她从来都没有受过什么苦。
尤其是想到家中的老母亲,有时候她犯了错,母亲可以放下手里所有的活计,不厌其烦地用她听得懂的方式让她自己去参悟她错在哪里。
想到她的这些家人,泪水就又不受控制地溢满了眼眶。
缓了一会儿,待得将眼泪逼退回去后,李婉的眼神一片清明和坚定。
“哥哥,五年多前,淑敏远嫁这里,我当时特别不能理解,她怎么能够那么狠心、那么胆大地嫁那么远的一个地方呢?”
“我们那里虽然交通闭塞,但我们从小到大都在大山深处生活,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
李树生赞同地点点头。
李婉继续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也同样充满着太多的未知和危险。”
“为什么要做出让家人担忧、让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境地的事呢?”
“不冒险,不就啥事情都不会发生嘛。”
“我当时觉得那一头栽进去的人简直是傻透了,也蠢透了。”
“我那个时候觉得淑敏很是自私和不孝,她怎么能够为了一个男人而不顾家里的父母兄弟呢?”
“这几年看到她爹娘越来越沉默,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好,我越发觉得淑敏的不孝和傻。”
李树生也想到了李淑敏的爹娘,皱眉道:“她爹娘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大好,可能是这几年思虑太重了。”
李婉点点头,叹气道:“伯伯和伯娘他们应该是怄淑敏的气,怄得太多了。”
“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待得父母年龄大了,正是需要我们反哺的时候,而我们却离得太远,不能在身边照顾,这怎么能行呢?”
“怎么可以弃父母于不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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