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池山庄坐落在漠川城以东,忘川河环抱,草木兴盛。
那庄主邬童喜观荷,为此还特在庄园之中连掘十余亩塘池。每至盛夏,湖面葱绿荷叶争先恐后,托举出朵朵芙蓉。叶与花彼此相依,池中鱼儿穿梭攀逐,时而跳出水面,与那荷花来个照面之吻。此番景象,似游龙戏凤,凤池山庄一名也由此而来。
因其闻名遐迩,不少文人骚客会在荷花盛开之时,登门但求一观。三五之人围坐湖心亭,杯酒对诗,歌以咏志,好不快哉。
这一天,邬童中门大开,设宴款待三位慕名而来赏荷的客人。
要说这三位,老中少,倒是个个特点分明,仅是从那长相上,就让人过目不忘。
老者瞧摸着大约六十有余,灰白发丝交错,额头比寻常人要凸出许多,用他自荐的话来说,那叫文人骨。中年人着黑衫,身高足足六尺,只是那左侧鼻翼上,竟长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肉球。少年人手持折扇,一眼扫过去似乎与寻常人并无二般,但若是细细看,会发现他双眼一直在用力,稍一放松,两个眼球便齐齐往中间聚集,哦,原来是个斗鸡眼。
许是这三位自诩文人的宾客,自有傲骨,互相瞧不上也不对付。这不,那老者淡漠的扫了一眼正兀自品茶的青年,开始率先发难了。
“荷乃高洁之物,岂是一毛头小子能赏来的。”
少年人似乎对老者的讥讽毫不在意,他只是努力将那两个眼珠挤回眼白中间,回敬了个略带鄙夷的眼神。
“文成兄所言极是。“中年人搭话了,“暂且不论年纪,赏荷本为雅事,若是眼神不好再失足坠池,那可当真让外人看了笑话。对吧,朴郄贤弟?”
噗嗤一声,站在邬童旁边的傅丞翊听闻此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而邬潇潇则使劲掐了下他腰间肉,小声说:“无礼了!”
傅丞翊腰间传来的痛感让他赶紧面色端正起来,他清清嗓子站定,侧头小声对着邬潇潇嘀咕:“他不讲文德!”
那三人显然没看到这边两人的小动作,中年人见那少年脸上有了些许怒意,似乎达到了目的,他哈哈一笑,继续道:“花常开,人常在,在文坛倚老卖老的人,一样赏不来。”
说罢,中年人故意转向老者,微笑道:“文成兄不要多想,这倚老卖老之人指的可不是你。”
不是他还有谁?在座的可都不是傻子,那中年人言语刻薄,出口毫不留情,轻飘飘几句话,看似文邹邹,实则夹带侮辱和嘲讽,将那高文成和朴郄狠狠奚落了一番。
高文成哪是吃瘪的主儿,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就要与那中年人理论一番。
宴席上,一时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还得是邬童出来打圆场,山庄十几年来接待赏荷之人无数,这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见他举起酒盏,笑着说道:“三位都是自成一派的儒雅之士,尤其是文成兄,是第二次来我凤池山庄了,算是旧相识,给我邬某一个面子,咱们切莫伤了和气。来来来,咱们举杯共饮。”
待宴席结束之后,已是戌时。那三位便被庄园下人引着去了各自客房休息,等待明日一同赏荷。傅丞翊和邬潇潇也终于得闲,两人在湖心亭对坐休息,微风吹起邬潇潇的鬓发,那发丝间寥寥香气飘入傅丞翊的鼻中,他喃喃道:“好香啊。”
“香吧?”
眼见邬潇潇此刻正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傅丞翊老脸一红,急忙尴尬的举起茶盏一饮而尽,但那可是滚烫的茶水,他又立马吐出来,舌头通红,嘴里一阵斯哈斯哈的声音。
看到傅丞翊这个狼狈的样子,邬潇潇急忙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吧?这茶水还没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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