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梨是被疼醒的,背上像负重似的沉甸甸的,稍稍一动便疼痛难忍。

因为一直趴着睡觉,胸口的骨头也造反了,又酸又痛,还一阵阵的发麻。她想换个姿势,可惜伤势让人望而生畏,她只能把手垫在身子底下稍作缓解。

嗓子干涸的要冒烟了,肚子也在咕噜噜的叫唤。又饥又渴,又痛又麻,这滋味,真真磨人。

她吸着气,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嘴上已习惯性的唤道:“云裳,给我倒杯水来。”

鸦雀无声。

等了片刻又喊一声,“云裳!”

还是没有人应。

这丫头……去哪了?

伸手撩开纱帐,四下无人,再看窗户外面,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

“云裳!云裳!”

还是无人回应,奇怪……

咬咬牙,准备试着自给自足,门动了,屏风那人影一闪,有人进来了,看身形是王嬷嬷。

“君小姐您醒啦!”

果然是那个婆子。

她满面堆笑的走过来,“饿了吧?看您睡的香奴婢就没来叫您。这不,饭菜都准备好了,奴婢马上给您端来?”

您……

奴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君梨有些恍惚,很快想起昨夜宋兰舟过来探望的事。

哦,这婆子是在……押宝吧。

也好,总比使绊子强。

她温温一笑,“王嬷嬷辛苦了,麻烦嬷嬷先给我倒杯水来,口渴。”

“是了是了,睡了一夜肯定口渴,奴婢马上给您去倒,您稍待,稍待。”她说罢一阵风的去了。

君梨望着那吱嘎晃动的房门以及照耀在屏风上的金色光芒,忽然觉得好笑。

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要是往日睡到这个时辰……不,到不了这个时辰,那婆子定然叉着腰泼妇骂街似的站在院子里叫嚷,“哪家未出阁的小姐能睡到这会起来?啊?也就我们将军府,由着某些人贪睡,不要干活了是吗?大家都这么睡,天黑了米还在水里泡着呢,都得饿死!”

“君小姐,您要的水。”愣神的工夫王嬷嬷进来了,恭恭敬敬的奉上茶盏。

君梨都有些不适应她这样的态度,木然的笑了一下。

刚接到手,老婆子又体贴送上一句,“温的,正好。”

初冬的天,温水,想来是她特意备着的。

君梨又笑一下,渴极了,一饮而尽。

还未开口,王嬷嬷又道:“现在开饭吗?奴婢早就去厨房把午饭端回来了。”

头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她挪了挪身子,说了声“好”,老婆子立刻殷勤来扶,等她坐正了又道:“小姐身上有伤,就不要下床了。”

“谢谢王嬷嬷。”

老婆子笑,“客气什么,奴婢应该的,奴婢马上去端饭菜。”

“等等,云裳呢?”君梨问道。

“她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出去了……哪里?君梨眨巴着眼睛,心里忽然一紧,“是坤安堂……”

昨晚方氏在儿子那吃了瘪,难保不想着秋后算账。

“不是不是,她去叩玉轩了,说担心您背上的伤会留疤,问大公子讨药去了。”

叩玉轩……

她怎么直接去了?昨夜不是一直在说大公子会送药过来吗?

哎呀这丫头,为了她也太心急了,人家说会送,未必是第一要紧的事,也许忙别的去了,也许随口说说,也不是等着救命的药,怎么就上门讨去了呢?

君梨轻叹着摇头,想着等她回来定要好好说她。

“那……奴婢去拿饭菜过来?要不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王嬷嬷一直在看她的眼色,等着她发号施令。

君梨回道:“好。”

看着她肥胖的身躯摇摇摆摆的去了,君梨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太不自在了!

这十年,除了初来的那一个月得到过春天般的温暖,以及宋留春在家的日子算是回暖,其他时间都是寒冬。

今日,春日重现,让人极不适应,身子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云裳赶到叩玉轩的时候就听到内里几个婆子在喊:“把门窗都关紧了,一丝风都不要漏进来!”

“再去抱床厚被子来!”

“姜茶!姜茶好了没有?大公子等着呢!”

姜茶?

这个时辰要吃饭了,大公子喝姜茶,这是什么癖好?

云裳伸手敲门,好半天才有人来,里面闹哄哄的,一个婆子很不客气的问:“你谁啊?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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