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自己真的把柯莱吓到了。

俞青梧这么想着。

我真是罪人啊,提纳里老师要拿他沙包大的拳头,锤死自己了。

这还没到蒙德呢,柯莱就被自己惹哭好几次了,是前五次没流泪所以第六次要一起哭干是吗?

欺负小孩,抱歉先生,我本意不是如此。

俞青梧默默向自己的祖国神灵忏悔一下。

作为补偿,自己就多抱着柯莱跑一段路好了,不过柯莱真的好瘦啊,万恶的博士,都给孩子虐待的瘦骨嶙峋营养不良了。抱着她跑比现世里自己抱着一堆资料跑还轻松。还是说,作为社畜,体力被锻炼出来了?

而且虽然自己是和柯莱一样,在实验小屋地下当试验品,但是明显感觉的出来,跑这么久了,说不上大气不喘,但也没有,面色如纸颤颤巍巍油尽灯枯,起码是个正常体力。

自己是刚被抓进来的吗。

不过惹哭柯莱这事儿也不能全赖自个头上,那个雷萤小嘴叭叭的,一顿挑拨离间,让柯莱误会自己,什么抛弃不抛弃,不要侮辱我们之间纯洁的绑架关系。更何况自己和柯莱目前的关系,就像水和鱼,她俞青梧离了柯莱,如同鱼儿离了水。

这么一想,当时破窗而逃的时候遇上雷锤他们,柯莱哭了,河边遇到雷萤,也哭了,一会儿遇到讨债人,要去山崖边假死骗过去,柯莱不会以为自己要杀她然后哭晕过去吧。

孩子不会哭脱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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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手不错,是个好苗子,博士大人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债务处理人看着面前蹲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女孩儿,身受重伤却还依旧不放弃,全力护着身后那个绿色及肩短发的小孩儿,而且虽说反击手段很稚嫩,却有着令人惊叹的反应力,不仅躲过了好几次致命的攻击,甚至将自己的双刃抢夺了一个。

“你们愚人众的说辞背的都是一个模板吗?”

擦去从额头上流下的血,梧桐一把拉过护在身后的柯莱,呈胁迫姿势,随即抬手将抢来的短刀横在面前。

“我知道你和那个爱废话的女人不一样,你出现就意味着,带回去的就算是尸体,也可以交差是吧。”梧桐架着柯莱,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半步踩在山崖边。

债务处理人没有说话,只是身边突然有刀刃环绕旋转。

“也劳神您为了劝我加入愚人众,可惜,我一心撞南墙。”梧桐勾起嘴角,一只手抓着刀一只手握着对方的手,从未放开。

空气瞬间扭曲,人影消失,比其冲过来速度更快的,是丢下一句话便从山崖上跳下的女孩儿。

“见尸体去吧,讨债鬼!”

只来得及朝空气划出一刀,债务处理人走到山崖边,向下看,只有贫瘠岩缝里交错的断木和松枝。

从这里跳下去,九死一生。

收起武器,暗哼一声可惜。

那么现在,如她所言,该下去收尸体了。

另一边,梧桐抱着柯莱从山崖上跳下后,计算着差不多时间后,将从债务处理人手里抢来的刀,狠狠扎向山体,以刀做缓冲。

不过还好这个山崖不算为难人,两人自由落体了一段时间,摔在了一截延长出的松枝上。

强大的重力将枝头狠狠压弯,但树枝再坚韧有弹性也有是限度的,松枝最终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裂后,两人再次坠落。而柯莱在这过程中不慎撞到头,晕眩感逐渐袭来,只顾得上最后时,听到梧桐朝她大喊抱紧,下意识环臂,把自己的双手用绷带打个结,牢牢挂在梧桐身上后,就闭眼昏了过去。

梧桐察觉到柯莱软下来的手,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只留脖颈后绷带勒人粗糙的感觉,皱着眉咬咬牙,抬手抓住了一段较长垂落的树枝。

靠手掌撸下针叶以此来缓冲,疼痛感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了,同样的还有被猛然大力拉扯的手臂肌肉,梧桐额上冒出不少汗。

吊在半空中,梧桐看到枝干蔓延过去的地方,山体处有开口,貌似是可以进山的路,这种长在岩缝里的松枝,因为无法垂直生长,只能弯弯曲曲地甚至朝下生长,所以顺着长势,以此来慢慢蹭到半山腰上有站脚的地方,然后在跳到另一枝上,说不定可以攀到那条路上去。

梧桐深吸一口气,将刀叼在嘴里,双手顺着枝干,一点点向粗壮的地方挪动,手指扒着粗糙的树皮,本身的重量再加上柯莱的重量,才移动了一半,手臂就止不住的颤抖,脚下的山崖梧桐实在不敢赌,何况见到两人携手跳崖,愚人众未必不会去崖底搜寻,这种状态如果碰到,一切就白费了。

心里默默数着数,机械式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努力忽略身体上传来的不适感。

夜晚的寂静,空旷的崖岸上只有梧桐粗重的喘息,以及时不时被冷空气刺激到的咳嗽,同松枝一起荡在这山间。等到了好不容易爬上一块凸起的地方时,直接趴在地上累到起不来,明明现在温度很低,但是梧桐浑身被汗打湿的像刚从在太阳下暴晒了好几个小时一样。

缩在地上翻个身,天上的月亮温和的看着累成一摊泥的梧桐,无声劝说着放弃。

抬手遮住看久了还有些刺眼的月光,梧桐调整好呼吸,爬起来将旁边还昏迷着的柯莱用绷带和枝条紧紧绑在身后,扣着凹凸不平的山体,贴着走到另一处松枝上,只要爬完这一段,攀上去,就是进山的路了。

马上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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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青梧收回前言,她油尽灯枯了,一滴都没有了。

至于为何能坚持到现在还死不放弃,俗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都不容易,还是孩子。

那个在她脑子里发完命令就销声匿迹的东西,你最好能给出为之相匹配的报酬。五条命加徒手攀岩,甚至不给些援助,唯一拿得出手的,还是依靠前几次的经验,加一些赌博成分,从讨债人手里抢来的刀。

否则如果只是甜甜花酿鸡的话,她不介意等去到蒙德,功成身退后当场紫砂。紫砂到不能紫砂为止。

而且虽说这具身体的素质是比现世里的自己,强不少,但是,已经是极限了。甚至在最后的阶段时,俞青梧大脑里除了喊一二一二,快了快了最后一下,马上到了,各种自我劝说,打气的话之外,都不敢想其他的。像休息,累,等一下这种相关字眼,根本碰都不敢碰,拼命控制着让其不滑过自己脆弱的心理。生怕那种乱七八糟的摆烂情绪瞬间吞没自己,然后就是坠崖重开。

都到这一步了,临门一脚啊。

柯莱,以后如果有人问你,除了提纳里师傅和赛诺先生还有安柏小姐之外你还喜欢谁时,别忘了此刻正在背着你徒手翻山越岭去蒙德的头号大冤种。

我真的,我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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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睛时,天已经亮了,周围的环境也变得陌生,地势是稍微平坦的平原,柯莱是被生理性缺水造成的头疼刺激醒的,昏昏沉沉的梦里,自己遇到一汪清泉,可无论喝再多也不解渴。

下意识舔舔唇,干裂的嘴并没有得到缓解。后脑被撞击后带来的疼痛以及饥饿带动胃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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