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梧桐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摘星崖。

崖岸夜色广袤,头顶群星闪耀,如银河一般的亮带横贯铺满这片天空。

梧桐端着一捧塞西莉亚花,站在那里没有动,背对漫无边际的原野,望着眼前犹如给予月亮皓白光辉的太阳。良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声闭上眼浅笑。

空转过身,背着手:“...我还以为,要再久一点呢。”

“我万一没看到书桌上的花,你要在这儿站一宿吗?”梧桐很无奈,顺便整理了一下手里的鲜花,一路跑上来,抱在怀里都有些变得七扭八歪。

“唔——”空手指轻点脸颊,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望向在不远处站定的人:“那我就只能把这些花再一个个收起来,回去给你了。”

梧桐动作停顿了一下:“...你明天也可以给我的。空。”

“可我想今天给你。”空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颈边,感受到剧烈又急促的跳动

直白,炽热。

“梧桐,我想在风花节这一天给你。”

由下而上席来的风,卷起草叶,掠过花间。簌簌的声响仿佛海浪拍打山岬,将星星点点过往的回忆推搡至此,淹没每一寸领土。

好狡猾。

明明被表达心意的是她,下达最后判决的人也是她。

可她现在就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症。

梧桐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她和空完全不是一路人,空找到妹妹后,妹妹可以和他一起跨越星海再次旅行,他们有无限的时间,有无数未知有趣的未来。

可她不可以,她脱离掉梧桐这个身份,她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叫俞青梧的打工人,她会变成无聊又枯燥的成年人,整天不是打卡上班就是愁吃穿。

空是不被束缚的,是自由的旅人,先暂且不提关于超能力这东西会不会被保留,单一个寿命长短的问题对他们而言就是个难跨越的坎。

若有办法可以让她成为长生种,可往后要是相看两厌了怎么办,漫长的生命只留她一个人,去面对未来一次又一次分离。

若没有办法,人类短暂的生命里,往后最难忘最灿烂的时光也就堪堪二十年,之后,她会变得丑陋,变得不能自理,变成弯腰驼背的老太太。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要怎么在一起。

可是...

梧桐对上前方,故作镇定,笑逐颜开的空,对方一副不在意放轻松的样子,面颊耳朵却是烧红,期待又紧张的眨眨眼。

对方如琥珀般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当最宝贵的艺术品一样珍藏起来,每次抓住她手时无法挣脱的力度像扣上一双手铐。一朵朵花就像要缠住她不要她离开。

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像被弄哑了声音,一个拒绝的字都吐不出来。她明明没有中什么邪祟,耳边却全是快去答应他,去和他在一起吧的鼓动话语。

月亮或许是得到了太阳的恩惠,所以想在这一刻,将光芒尽数还给他。

若说天对地,雨对风。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那么现在,和这一切都合理对仗构成画片的空,在月光下,就像是在聚光灯下。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答应他,看着他。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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