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怪谈可遇不可求的想法,我来到了风衣男的面前。
“你好先生,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要和我共撑一把伞么?”我问道,邀请这一条件已经达成。
“我的荣幸。”他的声音很好听,介于成年人与少年人之间的暗哑,透着股清冷,像是一截附满霜雪的翠竹。
他提出要为我打伞,我答应了。
又一条件get?。
不过我多提了一个要求。
“先生,我的伞太小了,打不下两个人,要不然你背着我吧,我来举伞,先送我回家,你自己再拿着伞回家吧。”
我感觉眼前的人僵住了,我笑了笑。
触发怪谈需要一定的条件,比如“夜雨”怪谈,圈出几个故事的关键词大概就是“邀请”、“由他撑伞”、“淋湿”。
第二个存疑,第一个和第三个毋庸置疑。只是不知道是要都触发还是只触发一两个就行。
当然我最疑惑的是,如何遇见他。虽然我运气很好的一来白川就遇见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怪谈,但是我是做了什么才遇见的呢?
晚归?独身?下雨的夜晚?还是我走在黑夜中的心情呢?
“夜雨”这一怪谈的流传版本很多,版本越多的怪谈意味着他的致死率非常的低,我翻遍这些述说者,有超过七成的人符合:晚归、独身、下雨的夜晚以及糟糕绝望的负面情绪。
对了,风衣男没有拒绝我的要求,他的肩膀很宽,衣服干燥,带着冰雪的气味儿,他戴着帽子,我也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我感觉应该很英俊。
最终我撑着伞指引着他带我回到了家。
直到最后我也没让他淋到一滴雨,我自然也没淋湿。
并且慷慨的将伞送了出去,如果涛涛在我身边,一定认得出,那把粉色的小兔雨伞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涛涛,希望你不要生气姐姐送走了你的礼物。】
张涛眨眨眼,合上了眼前的日记。他偏过头去,看着窗外不断移动着却没有多大变化的景物,在他眼中,一点点向后移去的山河景象就像一帧帧被拨快的电影,他正在去往白川市的列车上。
距离第一次翻开张白白的日记已经过去三天,直到今天走上了这辆列车,自己才再次翻开,读完了关于“夜雨”怪谈的日记。
三天前,那个被噩梦惊醒的早晨,张涛捡起那只灰色的钢笔,钢笔触手冰凉,带着湿气与几乎浸入骨髓的寒凉。
那尖锐的冰冷几乎刺的张涛更清醒了几分。他拿着钢笔走到客厅,他感觉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改变,但当他看见木楞愣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父母时,还是害怕的退了几步。
背部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张涛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没有生气的人偶,光滑的木质肌肤,连现在卖的人偶都比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更像人类,而不是两具空洞洞的粗糙的壳子。
张涛一点点接近他们,触碰摇晃,轻声呼唤,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也没有眨动过一下。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灵魂。
张涛转身,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卧室,那张放着木盒子的桌前。
他没敢再看日记,却打开木盒。
日记被取出后,里面还剩了些东西。
下一张纸条,字迹潦草但看得出是张白白的:别来白川!
下面还有一张列车票,很奇怪,是一张三天后去往白川的单程票,再下面是一把钥匙和一个写着地址的小纸条。
“白川市北区杏林街道永晨小区9栋0909号。”这张字迹工整,看样子是这把钥匙所代表的房子。
最下面是一封未拆开的信,信面上写着:杏林大学林校长亲启。
木盒里没有其他了,张涛又空了空快递盒,什么也没有。
张涛反复看着纸条,他想起昨晚梦中那张让他不要去白川的纸,他分辨不出是谁的字迹,但和这张,不是同一张。
“又不让我去白川,却连票和房子甚至学校都准备好了,白白姐,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涛捂住眼睛,脸上的眼泪早被他随意的擦尽了,他回忆着有关张白白的记忆,联想着昨晚古怪的一切以及如今木偶一般的父母。
最终张涛动了动,重新提起书包,只是把里面的书都空了出来,唯独留下了日记本,然后把车票纸条都放了进去。
那把钥匙被张涛和自家钥匙一起扣在了钥匙扣上。那是个粉色小兔的钥匙扣,是张白白送自己的。
张白白送给自己的很多东西都保留了下来,她消失了,带走了所有痕迹,唯独留下了东西给张涛,唯独让张涛记住她。
“我会去白川,”张涛低声的自言自语道,“我会找到你,然后,问你好多好多的问题,你可不许说我笨啊……”
于是,就在三天后张涛坐上了开往白川的列车。
这三天内,他将父母扶到床上,假装他们只是睡了,然后给自己导师打电话,他原本是要留在原学校当辅导员的。
结果,导师接起电话后一来就是埋怨他为什么要去其他学校当辅导员,哭诉了好一顿才放过一脸懵的张涛。
张涛:好家伙,感情连我工作都给换了。
张涛震惊之余却也就没再管,接下来的时间就在搜索白川市的资料,也试图再次看日记,但是日记本却打不开。
直到坐上列车后,张涛才心有所感的打开了日记本。
在张涛关上日记本看着窗外发呆时,自己对面的空座位来了人。
张涛看了眼,不由得有些愣,来人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细碎的金发下是一双睫毛纤长的漂亮眼眸,他眉骨锋利鼻梁高挺,有着混血的立体感。脸部线条却较为圆滑,削弱了他五官的攻击性,反而更加的贵气骄矜。
他随意的放着行礼,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贵族的高傲感。
或许是张涛的视线太过强烈,那人看了过来,他看上去大概18、19岁的样子,身形颀长,一手搭着他脱下来的外套,一手高举着把行礼往上面推,举动间可以透过轻薄的衣料窥见那紧实有力的好身材。
张涛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脸微微有些发红,自己怎么好盯着一个陌生人一直看,即使是个很好看的陌生人。
那人坐了下来,随意的翘起腿交叠着,动作随意却优雅,他似乎打量了下张涛,然后露出一抹疏离的微笑,语气嘲讽:“哪来的小狗狗?”
张涛:???
不是兄弟,我就是看了看你,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白川市是个很神奇的城市,作为旅游大城,却只有陆路交通,且仅限火车与自驾。有些地方离得远的甚至是国外的,去白川实在麻烦。
国家甚至在白川邻近的城市专门修了飞机场,然后再转火车通往白川。
不过张涛这张票是张直达票,从晚上6点启程,到达白川时是次日上午7点。
就在刚刚,金发青年莫名其妙的嘲讽后,向张涛做了自我介绍。
“嗨小狗,我叫谢宇。”
“我叫张涛,我们才认识,你不要乱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这样很不礼貌。”
“那熟了后就能乱叫了?”
这人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葩?
张涛看着眼前金发青年满是笑意的眼眸,不过那笑很浅,让张涛很不舒服,不像在看着一个人,反而像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件好玩的玩具,一只有趣的宠物。
张涛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转过头看着窗外黑下来的景色,驶在郊外的列车,外面已经看不见什么亮光了,月光浅浅实在没有什么太多的照明作用。
远离城市的道路也只能看见零星点缀在山野的一点点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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