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笑道:“这个,就要看东家的意思了,从我们做账房的来说,三处合并在一处,以三处合并成本计算一匹丝绸所需要的成本,是最能体现最后的利润的,不过,这中间也有弊端,毕竟三处产业并不能完全整做一体,中间总会有交接和错漏,若是有人心有不轨,一样可以做文章,最终还是要看东家是个什么章法。”

在谢家以前的账里,三处都是各自分账,里面重复计算的数目繁多,若是按照那个计算法,这三处产业都是亏的。

好在这些出来的布匹丝绸锦缎都是谢清自己卖出去的,最后所得的银钱也都在谢清手上。

谢清管账,便来了个大而统,我不管你账怎么算,反正我卖掉丝绸得了多少钱,减去我要支付多少钱,最后剩多少钱,便是他的利润,只要钱在涨,他就在赚钱。

便是这一堆糊涂账,他只管最后自己的家产是在不断增加的就好。

但其实若是能将账目重新清理,在管理上把握住一些关键处,防止有人利用交接之处赚私利,那最后的利润肯定更高。

而作为东家,也能明白自己的钱是从哪赚的,又是花去哪了。

李春风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是,这要是三处并账,旁的不说,就这蚕房,这蚕房是按照桑林的桑叶产量设计的,若是蚕房里的人为了多出丝,故意扩大蚕房面积,蚕虫养得过多,那自然就要多费桑叶,就会拼命的去薅桑叶,这样桑树肯定会受到损害,一两年,蚕房和织坊都能得利,但是长久来看,却是损了根基。”

手指在下巴上轻点了下,李春风接道:“所以,若是在桑林和蚕房里立下规矩,蚕房的扩大和减产只能根据当年桑林的生长情况而来,并且要求桑林和蚕房管事提交每年桑林生长情况以及蚕房的数量,那么三账合一,还是可以做的。”

宋先生笑道:“不错,不过,这些也都是我们想的,桑林和蚕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得去看了再说。”

李春风点头道了声是。

宋先生又拿出了其余几本总账,指着上面标红的地方道:“这些都是要提出来的,这些果林湖泊还有山林,这次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不过,在谢家产业里,这些都不算是主要的,而且也有原先的固定收益,倒是没有多大关系,改一下入账方式,根据以前的记录即可。”

李春风翻了翻,见那些果林的确比不上田庄和桑林的面积,但是几个果林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亩,心里不觉转悠起来。

自从她开始酿造果酒和制作果脯,谢玉堂每年都会让自家果林送新鲜果子过来,这些果林虽然单个都不大,但是出的杏梅桃李梨品质都极好,都是做果脯的好原料。

“春娘。”宋先生手在账册上点了点,道:“你知道谢家要入京的事吧?”

李春风点点头。

宋先生道:“谢家入京之后,便不可能像以前那般,谢老爷每年都会巡视几次,便是有什么问题,他一去也就解决了,以后,东家在京城,对这边产业的管理就是靠着管事,若是管事忠心还好,若是遇到几个偷奸耍滑的,那就得靠着账本来寻找痕迹了,所以,这次重新整账,对东家来说,非常重要。”

李春风重重的点头,道:“我知晓了,宋先生。”

宋先生微微一笑,道:“那,先生年纪大了,眯一会,你便先将这些先看了,心里有个数先。”

说完,他便对着后面软枕一靠,将披风拿出来盖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补起了觉。

李春风先将账本放下,将宋先生身上的披风展开一些,再给压了下边角,确认他不会受风后,才又拿起账本。

谢家的田庄除了那两个山区里的有些旱地,江桥镇有些滩头地之外,其余的都是好田,那些标红线的,大多都是一等水田,从原来的账本来看,那些田主要还是种稻,有些会在冬季种油菜,春季油菜收油菜籽卖去油坊,随后再种稻,所以主要收入还是来源于那一季稻。

谢家跟佃户是以五五分,一亩田大约出四担谷,打成米去掉一些杂费和谢家承担的税,一亩田净得田租大约是一担出头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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