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又梦到了那个地狱,她已经不想逃了,反正也逃不出去。她坐在骷髅堆成的小山上,看着那片血色大地。
恶鬼们向她伸出一只只白爪,发出悲鸣,傅泠听着,觉得他们应是在哭。她不明白他们哭什么,她也不跑了,不正合他们的意吗?
她的视线落向远处,那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正艰难的向这边走来,他每走一步,身后就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花朵。他穿过一只只恶鬼,走到傅泠的脚下,那张朦胧的脸上,嘴巴好似在一张一合。
他就这么喊了许久,傅泠总是听不清,他意识到了这一点,踩着最下层的骷髅,就在那一刻,他的一只手腕上多了只镣铐,连接着一条很长的铁链,延伸到地底。
傅泠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他在喊她的名字:阿泠。
她的意识被拉扯着,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烛火轻微的刺啦声,夏季的蝉鸣,微风吹响窗户……
傅泠睁开眼睛,等待视线恢复清明。手上触感柔软温热,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能看清东西后,她转头,果然看见魏梓焕那张睡得不安稳的俊脸。他就这么趴在她身边睡着了,守了不知多久,屋外一片漆黑,烛台上的火光微弱,燃了一半。
傅泠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歉意,怜惜,他憧憬的未来,或许她给不了了,她亏欠他的越来越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她动作极轻,俯身到他眉间,吻去那层褶皱。魏梓焕感觉到那温柔的安抚,惊醒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他眼里蒙上一层水光,道,“你醒了啊。”
傅泠抵上他的额头,嗯的一声。两人的唇贴到一起,他动作轻柔,傅泠却能感觉到他克制隐忍的爱意。
夜深人静,穆南洲和闻堰来得很快,闻堰的面容相当憔悴,看着终于醒来的傅泠心头的担忧才好了点。
穆南洲给她诊脉,闻堰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傅泠道,“我睡了多久?”
闻堰放缓了声音,道,“你那不是睡,你那是晕了,你晕了整整两天两晚,急死人了。”
他第一次见到傅泠发作的模样,这两天人都是傻的,晚上睡不着白天不安宁,老是抓着穆南洲问傅泠什么时候醒。
穆南洲将她的手放回去,面色凝重,看了魏梓焕一眼,傅泠道,“有什么就说吧,我的状态我能感觉到,不用瞒着我。”
穆南洲沉声道,“这蛊有些凶,它在你的血脉里横冲直撞,导致你全身的脉象都乱了,你现在最好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不要乱动武力,让它安稳一些。”
傅泠沉默片刻,道,“那要是我动武会怎么样?”
穆南洲摇摇头,“抱歉,我对这蛊的了解也不多,但我猜测,它应是隔一段时间会自己发作,其余时间只要你自身的脉象有异动,这蛊也会被影响到,轻则只会感觉到不舒服,重则像两天前那样。”
傅泠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歇息了几天,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有一天魏梓焕被穆南洲叫走了,闻堰拎着烤鸭来了。
他看了会儿傅泠,道,“妹,我跟你说个事。”
傅泠望向他,他继续道,“你吃避子药的事,妹夫知道了,我怕那个药里的成分会跟那条虫起了冲突,就跟南洲说了,妹夫当时也在场听到了。”
傅泠无言片刻,她醒来后魏梓焕什么也没说,表现得十分平常,她都给忘了这一茬。半晌,魏梓焕回来了,傅泠给闻堰使了个眼色,后者拎着鸭骨头跑了。
魏梓焕温柔的抱着她,喂她吃东西,傅泠忍不住道,“殿下,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魏梓焕神色如常,又往她嘴边送了勺甜羹,“什么?”
傅泠吐出两个字,“孩子。”他当初就问过她喜不喜欢孩子,应是想要了,而且他们做了这么几年,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既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问呢?
魏梓焕静了片晌,捧起她的脸,“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要,况且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她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绊住脚步,他早就明白的。
傅泠又道,“你不是喜欢吗?”
魏梓焕道,“不喜欢,只是想着有了孩子你就不会离开我了,我只要你就够了。”他倒是坦荡,将当初的小心思直接明说给她听。
傅泠挑挑眉,憋了半天只憋着一个无奈的笑。魏梓焕轻吻着她的嘴唇,道,“那药以后别吃了,南洲说有可能影响到你身体里的蛊。”
傅泠,“那以后你怎么…?”莫非是以后都只能忍着了?就好像一个吃惯了酒肉的人要出家一样,这得多难受。
她身体都成这样了,还能考虑到他,该说是欣慰还是感恩,她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魏梓焕目光灼灼,“如今的情况,你还惦记着这事?”
傅泠一脸认真,“上瘾了,不想戒掉。而且,不允许我动武就算了,连这事也不允许吗?”
魏梓焕哭笑不得,柔声细语道,“我以后会注意一些。”
隔天,魏梓焕把傅泠哄睡了之后,又去找了穆南洲,他回来时傅泠已经悠悠转醒。他重新钻回被窝抱着她,握着她有些凉的手,道,“阿泠,我们去苗疆吧。”
穆老爷子回信了,是个好消息,他已经从那个外嫁的苗疆女子口中得到了线索,同生蛊在苗疆也是极为罕见的歹毒之物,想解蛊,就必须要去苗疆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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