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望着麝珠和柏曼,道,“圣女的女儿当族长,族长的女儿当圣女,她是当上圣女了,那你女儿还能当族长吗?”

毕竟照那古二说的,他已经将心血吞了,没了传承的柏曼还能当族长吗?

柏丽点点头,“古二的做法,是他自己臆想,并非真正的原因。我族族长的心血,非是传承,而是从小就培养。”

至于古二为什么会那样觉得,或许是他小时候偷听到上上任族长与麝珠娘亲的对话,他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待到长大,就自己曲解出另一种含义。

提到心血的事,麝珠的表情很是不好,众人也就没再说。

穆南洲一直很在意赤蛊的事,问道,“为何要放赤蛊入体?赤蛊,应是与同生蛊一样的凶残之物才是。”

柏丽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在我们苗疆,赤蛊和同生蛊一样,皆是十分凶残,一旦入体,绝无解除之法。”

“什么?!你故意的!?一条同生蛊不够,你还把赤蛊也放进去了!你!!”闻堰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拍桌而起。光是同生蛊就快要傅泠命了,柏丽说有法子,却是将赤蛊也给她下了,那傅泠还能活几天?!

柏曼挡在他跟前,“不许动我娘!”桌边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穆南洲想了想,还是拦住了闻堰。

一声轻响,众人望去,魏梓焕从里屋出来,关门的动作很轻,眼中却生出杀意。柏丽也知这个法子太凶险,站起身朝他躬了躬身。

“抱歉,公子,同生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解除之法,我当初骗了你。除非另辟蹊径,有两成的几率保她性命,否则,待子蛊成熟,她必死。”

魏梓焕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呛水的人刚浮出水面,迫切的需要新鲜空气。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近乎咬牙切齿道,“继续说。”

柏丽道,“同生蛊,两命同生,子母蛊中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死,母蛊啃食心脏,子蛊逐渐侵染全身血液。母蛊从种下的时候就已经成熟,只是在等待也是在保护子蛊的成长,就像一心守护对方的母子一样,无论是想单方面解除其中一方还是两边同时解除,母子蛊都会共同爆体,因此,世间毫无解法,从蛊虫催动的那一刻,注定两人会在同一天死去。”

“当初饲养出同生蛊的人,费尽毕生心血,根本就没想过留下后路。但偶然一次,我在先祖的记载中知道一种方法,那位先祖也曾经遇到过无解之蛊,但她研究出了另一种较为凶险的方法,就是以蛊相斗。两只同等程度的蛊虫相遇,定会争到分出高下,待两只蛊虫争到最后虚弱时,再将它们从人体内挖出。”

“赤蛊被古二养得很好,而同生子蛊尚未成熟,赤蛊的状态能胜过子蛊,但它杀不死子蛊,争斗过后,子蛊会重新陷入休眠,而赤蛊也会有一段时间变得行动缓慢,可以趁那时将赤蛊取出。”

“同生子蛊休眠,已经是最好的一种方法,起码在之后的十年内,她不会受到同生蛊的影响。十年,能做很多事。”

寂静,无人出声。良久,魏梓焕道,“两条蛊在她体内相斗,她会怎样?”

柏丽别开眼睛,低声道,“效果叠加,不仅是子蛊带来的伤害,还有赤蛊,也要一同承受。但赤蛊会削弱子蛊的力量,相斗时,她其实是不太会受到影响,就像现在,她体内的两条蛊第一次争斗,她并不痛苦,只是觉得累了想休息。”

魏梓焕又道,“那若是赤蛊斗不过子蛊,会怎么样?”

柏丽,“赤蛊失败,只会有一种情况,就是子蛊成熟,而子蛊的成熟,一般是两年。若真到那时候,赤蛊就会被子蛊蚕食,子蛊的力量,会让她生不如死,发作时一次比一次痛苦。”

又恢复寂静了,闻堰隔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赤蛊……要怎么取?挖出来?你那个祖宗,她成功了吗?”

柏丽道,“那位先祖……失败了,因为那个人忍受不住剔骨的痛苦,当场死去。若是赤蛊,应当只用挖开她的皮肉。”

闻堰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后倒去,穆南洲赶忙将他捞了回来,他囔囔道,“二成……你管这叫二成几率……”

生挖血肉,跟凌迟有什么区别。柏丽摇摇头,“若是还能找到一物,还能再加一层几率。”

原先还死沉的气氛立马燃起一股干劲儿,闻堰都回光返照的坐直了身子。柏丽道,“有一样极其珍贵的药草,可清净血液,给她服下,她体内的毒血褪去,赤蛊会更虚弱,就能多一分把握。”

穆南洲迟疑道,“……虎尾参?”这东西可不好找,有价无市,就连药库充盈的北夜皇宫里都找不出一株。柏丽现在才说,估计寨子里也没有。

柏丽领着麝珠和柏曼离去,屋子里静悄悄的,烛火燃到半夜,灯芯炸开一小片火花,东楼跑来,打破了这氛围,“殿下,信部消息。有一处地方,下个月将要拍卖虎尾参……”

第二天傅泠醒来时,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水中扁舟一样摇晃着,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很温柔,一股檀香钻进她的鼻间。

傅泠睁开眼睛,金灿灿的天花板好似在晃动,晃得她有些懵。魏梓焕察觉她醒来,立马凑过去看,“阿泠?醒了吗?”

她恍惚了一阵,点点头。他身后的光线刺眼,她眯着眼望去,山林倒退,枯黄的树叶飘飘荡荡,映衬出蓝天,这是在马车上。

傅泠想要坐起身,可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没有,还是魏梓焕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马车外模模糊糊传来说话声,她听不清。

她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瓮气,“去哪里?”

魏梓焕道,“乾陵,寻药。”

他将昨日她昏迷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傅泠反应了一会儿,缓缓道,“虎尾参,南朝皇宫里有一株。”

说完她又沉默了,母蛊在谁身上,她大抵能猜到,那人既是有这样的心思,也定不会把虎尾参给她,说不定他也是早有预谋的收了那株虎尾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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