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和魏梓焕下去的时候,只有闻堰几人在桌边吃早饭,三楼静悄悄的。
白玉桌子两边各二,靠近楼梯的这一面,有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得人十分舒服,他们几个却坐在离楼梯远还没有阳光的那一边。傅泠看了看位置,挑了个能全方位晒到太阳的地方想坐下。
秋季里晒太阳是件美事,昨夜她又和魏梓焕做了半宿,现下骨头都是酥的,晒一晒也舒服。她刚弯下膝盖,闻堰叼着一个包子冲过来,急道,“哎!去坐那边!想晒太阳等会去院子里晒!”
傅泠微微蹙眉,“你……”
闻堰一边催她挪脚,一边眼神不停的往三楼看,魏梓焕盯着那颗凳子看了几秒,道,“去那边吧,等会再去院子里晒太阳。”
闻堰又挪了下那颗凳子,确保有人一眼就能看到这个位置,做完一切后,他跑回桌边坐下,给傅泠打了碗热汤,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当几个人影出现在楼梯上时,他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呦,吃个饭都还要人请,多金贵啊。”
勐拉张口,话还没出来就被达奚聿拦下,“疯狗罢了,不用理。”
闻堰哼了一声,小老板冲西原的几人道,“几位客官先坐,早饭马上来!”
华枢望了望,指着阳光最好的那一张桌子,“大王子,坐这边。”
达奚聿点点头,勐拉立即狗腿的跑过去找到那颗他认为最好的凳子,用袖子擦了几下,“大王子!您请!”
那颗凳子,就是方才傅泠选中的那颗。她看向旁边的闻堰,他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眼中满含期待的瞟着那边。
达奚聿似是很满意,一掀衣摆,结结实实的坐了下去,却不想,“砰”的一声,他仰翻倒地,屁股撞上地面,疼的他面目扭曲了几分。
“哈哈哈哈哈…………”闻堰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毫不留情的张嘴大笑,拖长的尾音在空荡的大堂中回荡,就连厉青棠都咬着包子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小老板推着装满早饭的小车回来,愣了一下,心想坏了,那颗凳子腿没沾结实。
刚坐下的华枢和勐拉连忙起身去扶他,“大王子!您……没事吧?”
勐拉更是心惊胆战,这颗凳子还是他选的,明明他刚才擦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结果现在凳子的后腿却断了,凄凄惨惨的躺在一边,亦如倒地的达奚聿。在听到闻堰那足以飘到几里外的癫狂笑声后,他更是气极,指着闻堰骂道,“加吧索!!是你干的!!”
闻堰不客气的回道,“张嘴就是一股屁味!你□□哪只眼睛看见是老子干的?!”
勐拉道,“不是你你笑这么大声?!”
闻堰把馒头丢到桌上,站起身子,“怎么?还要捂人儿嘴啊?我乐意我还能晚上站你床头笑,你晚上别闭眼我告诉你!”
达奚聿被华枢扶起来,额角青筋暴起,这闻堰,难怪他第一眼看到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来在这等着。华枢也略微皱眉,方才他还奇怪为什么那几人要挑另一边坐,他早该想到的,这几人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瞧他们那嘚瑟的样子,勐拉还吵不过他们。
小老板冲上来,抱走了那颗凳子,边道,“哎呦!抱歉啊客官,这颗我花重金打的和田白玉凳子,昨天打架的时候摔坏了,奇怪了,我明明把它收好了的,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昨天打架的,不就是他们吗?这小老板字里行间都在表示,这事都赖他们昨天要打架,他都没叫他们赔钱就不错了,这事一点儿也别想甩到他头上。
达奚聿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坐下,这次他放慢了速度,等到身下的感觉实在了才慢慢放松身体。眼看勐拉都快走到闻堰几人跟前了,华枢前去拉住他,傅泠道,“拉好你的狗,不然我就把他宰了。”
华枢笑脸不变,道,“这句话,就送回给将军。”
闻堰,“哎你……”
“不打扰了。”华枢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麝珠,“将军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异国亲王就罢了,连苗疆的姑娘都肯跟随,让人佩服。只是若让南朝皇知道了,恐怕……”
傅泠眯了眯眼睛,“离稷太子能保下你是因为攻打离稷的是些无能之辈,但你现在主子的对家是我,我要你死,他可保不住你。”
华枢静了两秒,道,“多谢将军提点。”这人就是这样,面对威胁都还能笑着说谢谢,让人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傅泠也不气,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闻堰看到达奚聿黑脸的模样心情好极了,傅泠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颗凳子坏了?”
那颗凳子估计被小老板粘好了,不注意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而闻堰绝不是会盯着一颗凳子看的人。
他一脸不在意道,“哦,我今早也坐过那颗凳子。”那他肯定也是因为自己摔了一跤,心里不舒服就想整达奚聿。换做以前,闻堰会顺带整一整傅泠,估计也是看在她现在中蛊的可怜份上没有真狠下心。
吃过早饭后,闻堰等人就出去了,距离拍卖还有点时间,他们要先熟悉熟悉乾陵的大概地形,顺便打听些消息。达奚聿也是这么想的,勐拉也领着人出去了。
三楼房间内,达奚聿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以及院子里晒太阳的几个姑娘,道,“她为何带个苗疆的人在身边?”
华枢坐在桌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四下只有个达奚聿,他不想再装了。“不知,但她的手镯看上去,应是在苗疆有一定地位的,这样的人,定是从小就学习蛊术的。”
达奚聿沉默片刻,他望见魏梓焕走到院中,不知和傅泠说了什么,傅泠起身抱了他一下,他就转身离开了。
守在门外的随从来报,魏梓焕领着一个手下出去了,而院子里,多了黑衣的侍卫,达奚聿认得出,那人是魏梓焕的侍卫头头儿,平日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保护着魏梓焕。
达奚聿又道,“华枢,会是她吗?”
身后的华枢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不能完全确定。”
院中的傅泠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手边摆着一壶茶,东楼则端正的坐在她旁边守着,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一旁的两个姑娘身上,一个在练武,一个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达奚聿看了会儿,眼中的寒冷渐渐褪去,化为一抹柔情。在她离开浔城的那些年里,他尝试过放下对她过去的感情,但是无用,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他明白了自己对傅泠的情愫不是说放就能放的,索性就任由它疯长吧。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哪怕脸上的表情很臭,也依旧掩盖不了内心的激动,甚至到了可以忽略魏梓焕的程度。只要她没成亲,他就永远有机会,更何况,傅泠这个人怎么会轻易就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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