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的脑子,随即闪过那天于建国和应梦出现的画面。
只是:
两人既然不是交易,为什么在老驼背看了东西后,他们并没有将带来的东西带走?
目前来看,这一点在她这儿是存疑的。
乔以点头,“好,谢谢李老师。”
李一济嗯了一声,但并没有挂断,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你还记得府山石窟主窟里的那幅《千山礼图》吗?”
《千山礼图》是一幅来自盛唐时期的浮雕作品。
它形象地向人们展示了1300多年前,列队礼佛的恢弘场面,是盛唐社会宗教生活的生动再现。
无论是从其动态的精美程度、还是从线条的优雅或者人物的情绪方面来看,能与之媲美的作品都是屈指可数的。
但现在呈现在大众眼前的,只有被凿空的残壁,除了触目心碎的累累凿痕,一无所有。
而那些被凿下来的碎块,被盗贼拿到地下文物市场售卖,几经辗转后,流向海外博物馆,拼接成图后展出。
所以,今天的国人如果想看这幅《千山礼图》,还需要跨越重洋。
李一济任教多年,一直都想将被损毁的《千山礼图》重现府山石窟,奉献给国人。
这是他的心愿,他所教过的每个学生都是知道的。
乔以听到后,尾音立马扬了起来:“李老师,《千山礼图》的回归,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李一济先是笑笑,紧接着又叹气,答:“路漫漫但没准儿行,我们决定尝试新技术,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它回归。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你要加入吗?”
这个新的技术指运用数字扫描技术,在无接触,无损害的情况下获取到文物详细的三维造型数据。
接着采用数字化虚拟现实技术进行数据聚合虚拟造型复原,进而运用3D打印或数控加工技术做实体造型复原,以此让文物得以永存。
但乔以有些僵住。
府山博物馆官方公告一经发出,所有人对她都是避之不及。
李一济竟然还邀请她加入?
她眼眶泛红,愣了片刻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道:“李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李一济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爽朗,“当然,我的学生,我说可以她就可以!”
“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抽空看看。”
这样的信任令乔以喉咙骤紧,苦意阵阵,她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好。”
但挂掉电话,乔以的心依然还有些久久不能平静。
她竭力克制住眼睛里的泪水,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硬盘。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迎面直上,努力解决。
深吸一口气,乔以将手中的硬盘插进了电脑接口,紧接着将张恩露的照片都导到了桌面来。
这是张恩露死后,她第一次这么静地、近地看她。
照片里的张恩露双眸似水、语笑嫣然。黑色的吊带连体泳衣下,四肢纤长。凹凸有致的身段腰肢柔柔、盈盈一握。
那天的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好似山间夜里明晃晃的星星一样夺目。
美丽又迷人。
但这么美好的生命,不到一年的时间,说没就没了。
人生无常,但为什么无的那个要是张恩露?
乔以不知道。
她一边感叹,眼泪一边啪啪啪地往下掉。
她从播放中的视频里截取了很多张恩露身体的照片,并将它们依次放到最大。
视频里的女人身段和张恩露几乎完全一致,但不一致的是她比张恩露多了一块若隐若现的紫红色胎记。
所以视频里的人不是张恩露。
乔以长松一口气,正准备关掉相册,一张张恩露后背全裸的照片将她的目光吸了过去。
在那张照片里,张恩露尾椎骨的地方是紫红色的。
颜色、形态,甚至连不平整的边缘。
全都一模一样。
乔以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不可思议地将张恩露这一组大露背的照片,都提取了出来。
每一个都和视频里一模一样。
所以视频里的人,的确是张恩露,如假包换的张恩露。
因为在胎记的旁边,乔以还看到了一个被烟头烫出来的疤痕。
那是胥远无意间落在张恩露身上的,乔以没有见过,但听张恩露说过。
乔以整个人如一摊泥,无力地倒在椅子上。
这样的对比结果,她迟迟无法接受。
那:
视频里这个和张恩露滚来滚去,任由她叫着“砚知,你好棒”的男人,又是谁?
她为什么从不曾听张恩露提起过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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