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断红尘。
就是了断。
先减少接触。
不写信,不见面,时间久了,什么感情都会淡掉的。
等到你活了一二百岁,你的亲戚朋友日渐凋零,最后一个没有,剩下的,你一个都不认识,于是,家的概念,就淡了,没了。
最后,一切,都会断得干干净净。
其它的也有,但是一个字,少。
比如忘红尘,把自己过往的一切,通通忘了,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比如剑修一脉就有忘我意境。
把舍剑之外再无外物,变为舍剑之外再无一物。
这是连自己也不要了。
至于入红尘,更是反其道而为之。
从某种意义上说,铁冠道走的就是入红尘之法。
通过红尘,洗心,炼心。
孙春绮这种行走还好点。
一些极端的甚至在红尘开风俗院。
当然,各门派心法不同,所以方法也是不一样。
有的喜欢当乞丐,有的喜欢当小店铺的老板,有的喜欢到处把妞泡妹但不碰一个,有的是到处碰但不把一个,有的是直接开风俗店,有的是到处给人占卦算命……不一而足也。
至于孙春绮。
直接到朝廷里找一个机构挂靠上班。
当然,她还要做一些事,了结过去的一些因果。
了无牵挂,才好前行。
修仙是上路身上的包袱越少,上路便越发的轻松。
“三十年前……我有一位朋友,和你认识的。”
“啊?”
锦天始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春绮叹了一下息,她眉梢轻扬,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道:“锦绣……是你母亲吧?”
锦天这下子是张目结舌,目瞪口呆了。
别人不知道。
但他能不知道么?
外人一般,只知道他的母亲,是锦氏。
就连旁边张小乙,刘一夫,也是一样不知道的。倒不是别的原因,这不好说啊。谁没事和别人说我妈妈啊什么什么名字,不光姓,连名字也说出去了。哪那么缺心眼啊。
所以,他没说过。
那么这位孙春绮仙子,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孙春绮也觉得有些意思。
她用拂尘掩了一下口角的轻笑。
“对,吾与汝母,算是一起玩大到的朋友吧……”
“啊,啊,竟然是这……”
“你充军结束后并未回家,你母亲锦绣很担忧,就来找吾给你占上一卦。算出了你有一次死劫……所以……”
她看了锦天一眼,弹手飞出了一封信。
“这是你的信吧。”
锦天一怔,道:“是,这是我给弟弟的回信。”
后面的话,他不大好说。
怎么说?
自己充军结束,本来的确是想回家的。谁又不想回家呢?哪知道他弟弟给他来了一封信。
让他别回家。
家里一切都是他的。
和你锦天没有关系了。
你还是在外面继续过自由快乐的日子比较好。
你说,看了这样的信,锦天怎么可能没有顾忌?
是啊,他离家,太久了。
久到,他自己都觉得感情淡了。
曾经日思夜想的母亲,也变得模样模糊起来。
至于父亲,那就别提了。
相比之下,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才是对家里最亲的人。
为了家里好,为了家里的太平。
他只能选择,不回家了。
他如此苦心积虑的为家里着想,难道这也错了吗?
可能,错了。
这封信落入孙春绮之手,里面的龌龊想必她都知道了。修仙者传说都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她明白,还来救我?
这就是母亲的意思了!
母亲!
脑海中,那个一直散发恬淡微笑,温雅而大气的母亲形象,越发的清晰起来。
“是……我母亲……我娘的意思?”
锦天原本称母亲。
尊敬,却敬而远之。
现在叫娘,那才是真正的情由心生。
“算是吧……毕竟是她的骨肉,怎么好让你死呢。此番死劫一去,下面桃花运可能就要来了,把握机会。”
孙春绮笑笑比了个手势。
她足下剑光微放。
顿时刘一夫三人都感到她飞剑的剑光带有一种刺人的意味。
让人望而却步。
不敢靠近。
一靠近,就会受伤。
这非修仙者本意,只是无意间简单散发的威势,就已经让普通人不能靠近。
这还是好的。
若是金丹修士甚至元婴老怪祭炼法器丹药,只一个余波就能把凡人震死掉了。
所以,仙凡要隔开,不能接近,不能在一起。
“等等……我们还有东西……”
张小乙叫了起来。
他仍然念念不忘此行的收获。
要是没有孙春绮也就算了。
小命要紧。
但既然和这位大人物攀上了关系,那自然可以争取一下。
这种事,孙春绮是不愿的,她好好说话是一回事,给凡人打下手是另一回事了。她只是和锦天有一些关系,还是为了了断红尘,却非和张小乙熟。
锦天忍不住道:“仙子,我们此行,也是替天行道……”
他只这么一说,孙春绮就明白了。
她目光一动,道:“斩妖除魔,的确是我辈己任。”说罢,驾剑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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