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士族子弟们皆认为,天下男儿与魏王比,皆如苇草比珠玉。

但使臣说这位沈三公子与贵妃相像,应当的确风姿不俗。

虞听晚也听过这位沈三公子,平素风流旷达,这两年隐居在南郡,夏听雨冬赏雪。因他声名在外,纵使蜀中动乱,也没人敢伤他分毫。

谢太常抚须笑道:“贵妃有其父文气,沈三公子像贵妃,想必也是龙章凤姿。”

梁王使臣十分感激地看了眼谢太常,低下头,不敢再多看贵妃一眼,唯恐魏王又借故发难。

这顿饭吃得使臣如芒在背,不知是不是错觉,使臣总觉得贵妃被提及后,魏王的脸色难看了些。

酒过三巡,使臣醉眼朦胧,便瞧见魏王身边随从递上一卷轴,展开便是十三州,几个郡被朱笔圈出。

“周长史,魏王说了,割让这几地,便同意退兵。”

使臣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大一双小眼睛,喃喃道:“宛城、汉中、巴东……”

这几个也就算了,在荆、益二州,这地方一直不服梁王,是烫手山芋。

“寿春?”使臣干笑一声,拱手道:“魏王怎不说直接将金陵要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裴执压根没有和谈的打算,等着兵不血刃拿下这几个地方,原地休整,厉兵秣马继续打。

使臣暗自后悔,不该接下这差事,沉默片刻道:“待臣再考虑些时日。”

裴执言笑自如,一派和气,举盏敬道:“周长史太谨慎了些,如今这些郡县战乱,尤以荆益二州为甚,孤只是想出兵帮梁王平息战事而已。”

“孤与梁王皆是周臣,一心匡扶大周社稷,不肯见百姓受离乱之苦,如今孤欲助梁王一臂之力,周长史何故退缩?”

梁王虽向大周俯首称臣,金陵却效仿长安五脏俱全,梁王离称帝也就一步之遥,魏王更不必说了。

虞听晚见裴执这般模样,忍不住莞尔,只觉得梁王昏了头,竟指望和裴执来那套邦交礼仪。

周长史没想到魏王这种乱臣贼子,也敢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梁王。

他愣了片刻道:“梁王一心为大周,呕心沥血,只是魏王大军压境,攻城掠地,让人看不出帮扶之意。”

“孤出兵前,想必金陵也收到了那份旨意。”裴执神色冷淡,“孤是奉大周天子之命,靖乱讨逆,允准和谈,已是宽容至极。”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使臣气得脸色涨红,裴执仗着手里有天子就能胡说八道。

“魏王,不知梁王何处不周,竟能被称作逆贼?”

周长史自以为回答的精妙,梁王做的忤逆事,魏王那里只多不少。

虞听晚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起耳朵听,一听这话,心道使臣在给自己挖坑跳。

果然,裴执嘴角微笑一闪而逝,神色冷肃道:“四年前天子整寿,各宗亲朝臣皆入宫庆贺,梁王为何不亲临?”

“周长史,若梁王真一心为周臣,今年天子寿辰,孤希望,他不要再缺席。”

虞听晚有些微醺,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忍耐片刻,自以为无人察觉地翘起唇角。

梁王要真来长安,提着头进来,断着脖子横着出宫。

使臣沉默不语,再一次后悔来长安,最后悔和裴执说话,他就该做个哑巴。

宴席结束,使臣想在紫宸殿再谈议和之事,裴执颔首道:“麻烦周长史等孤片刻,孤还有些要事。”

虞听晚也打算走了,可惜今日喝的有些多,秋桃去给她拿解酒汤去了。

她面泛桃红,身子娇软无力,意识倒是清醒得很,听见裴执说话,心下诧异,他还有什么要事比和谈更重要。

裴执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温声道:“方才臣与周长史说话时,贵妃笑得颇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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