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阿牛喜笑颜开的说道:“鸳儿给我生了个小子,特意来给仙长送喜蛋!”
白小乙看着他将旁边的一篮鸡蛋推到前,睁开眼含笑道:“有心了!恭贺你喜得贵子!鸡蛋我便收下了,我回赠你一壶好酒吧,保你饮过食髓知味爱不释手!”
伸手进袖兜里变戏法般拿出了一壶男儿翘,递给乌阿牛。
一篮鸡蛋他自是不看在眼里,他看重的是这份心意与人情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与他分享喜悦。
乌阿牛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酒壶抱在怀里,看得出他非常高兴,满心的笑意洋溢在言谈中:“那我便多谢小仙长了!对了,来时我看到有人在山下岔口摆了一口红漆大棺,孤寡数人披麻戴孝在那扶棺哭丧,只怕是想将棺材葬在那上山的道口,不知道是否有碍?”
白小乙运了个收功的定式,浑身轻松的站起身来,提起装鸡蛋的篮子,郑重其事的拿到供桌上放好。
说着:“这满山的荒山野岭他不去葬,干嘛非要葬在我这山头?倒是有些膈应人!好在此山的地契我已经从官府那里得来,便是下去理论我也占着理。趁着他们还未入土,我们赶紧下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乌阿牛也跟着起了身,应:“好!”
二人踩着藤桥下得山来,又行了不长的一段路,果见山下一个岔路口有一口大红棺材摆在路中央。棺材的后边铺了张草席,正跪着五个披麻戴孝的老幼妇孺哭哭啼啼。
白小乙大为不解,遂走上前去,问道:“几位乡亲节哀顺变!不知为何停棺在此,不去入土为安?”
便有其中一个妇人拿着手绢拭泪哭诉:“可怜我那当家的说要来拜师学艺,没想活活跪死在山下!丢下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下去哇!呜呜呜……”
白小乙听罢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去追问:“不知你家夫君是何姓名?”
妇人哽咽着说:“家夫郑一剑。”
白小乙心里大为震惊,郑一剑死了?跪死在山下?他不是走了吗?好个倔强的硬骨头!
不曾想事情发展成如此模样,当真叫人始料不及!
“唉!郑大侠呀郑大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你这一去,丢下这孤儿寡母老父老母的叫他们如何生活?你于心何忍?枉为人子!枉为人夫!枉为人父!”白小乙心绪万千,如鲠在喉,既觉得这人可悲又觉得他可恨。为了一己之私舍家弃亲,枉送性命。
听得他如此说罢,那席上亲眷更是嚎啕大哭,伤心不已。
白小乙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如何?”
那妇人抽泣不止,语不成声的道:“只等安葬了家夫,我们一家五口尽皆些老弱,也是没法活下去了,索性相互作伴一家齐全投河自尽了罢!呜呜呜……”
白小乙大惊失色,不想这家人竟然都是如此倔犟刚烈,忙劝阻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便在这时,那棺材盖“咔嚓”一声,移动了起来,从里面蹿出一个身影,扑到地上就跪,中气十足的大喊:“真君若不想看到此幕真的发生,万望怜悯收下我吧!”
白小乙打眼一看,正是郑一剑,不禁被气得笑了。
“好你个郑一剑,原来是在戏耍于我!哼!”说着冷哼一声,甩袍袖别过脸去。
郑一剑急忙解释道:“非是戏耍真君,只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真君若是铁石心肠,此幕便会真实发生,绝无虚假!”
草席之上五个妇孺也相继磕头哀求:“真君大人您就大发慈悲吧!咱全家给您磕头了!”
这五个人其中两个都是上了七八十岁的老翁老妇,一个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还有膝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连带郑一剑总共六人,不住“碰碰碰”磕响头。
白小乙看了也不禁动容,旁边乌阿牛早就看不下去心软化作了水,仗义求情道:“小仙长,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全当找了个打杂的小厮,还能帮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什么苦活累活都给他干,还有那山上都堆积到膝盖的雪也需要有人清理,这免费的白工不要白不要,多美的事!”
白小乙白了他一眼,平常也没见他口舌如此伶俐,这会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还真有些道理。
可是,他的意志也是坚定不移的,说不收就不收!冷着脸不客气的道:“你这是拿着全家老少的性命威胁我不成?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心思,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郑一剑万万没想到白小乙能如此绝情,一时热血上涌,激动异常的就抽出腰间宝剑。
“嚓!”宝剑出鞘,反手拿着就架到自己脖子上,神色激烈的叫道:“既然真君不愿收我,在下此生也是了无生趣,就此告别世间,对不住了!”
说罢双眼猛一闭,心如死灰,手上果断拖动宝剑一剌,刹时鲜血随着宝剑“滋滋”往外喷射。
“哎呀!当家的,你真要死啊!天呀!天呀!”那家五人全都被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说好的只是演戏,怎么这会就真寻了短见?
白小乙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郑一剑如此刚烈!非他不拜!不收就自杀!
刻不容缓抬手便飞射出十几条血灵丝没入了他的脖子。
在血灵丝的抢救之下,伤口强行给他缝合上,这才止住了失血。
郑一剑许是失血过多,大脑缺供,双眼一黑,撒了宝剑身子一歪昏倒在了雪地里。
他的家人尚不知道他还未死绝,皆以为真死了,纷纷抢上前去扑倒在他的身上悲痛放声大哭。
“娃呀!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咱不学剑了还不行嘛?”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真个就走了哇!你倒是起来呀,我跟你没完!”
“爹!爹!你怎么了?”
……
乌阿牛都被吓傻了,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
白小乙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别哭了!人还没死!”
妇人哭着道:“脖子都要断了,血流了一盆,能不死?”
“一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丢下这句话,白小乙转身就往山上行去。
乌阿牛回过神来,连忙喊道:“小仙长,你帮我儿取个大名吧!”
白小乙看似走得慢悠悠,实则只几个呼吸,人影已经消失在山林中,才有个辽远的声音传来:“没空闲,你随便取一个吧!狗蛋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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