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祖母,表哥......”

周琼一路呢喃。

藏不住的伤感在车厢内蔓延,云苓听着听着也觉得愁绪翻飞。

这人褪下了一袭热火洋溢的红衣,底下露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哀伤苦楚,就像是一只人前张牙舞爪的小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暗自舔舐伤口。

少年人终究是少年人,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容下一切苦楚,在脆弱的时候就显了出来。

云苓不禁想起了这位周世子的事。

身为镇西侯府的世子爷,又是皇贵妃的外甥,周琼在瑞都的众多少年郎里算的上家世显赫,七岁就能熟读四书五经,十岁时就以一首诗冠绝京华,十二岁时更是挽弓八石,成为冬狩之冠。

这样的少年才俊,就算没有显赫的家世和丰神俊朗的脸,也是瑞都众多贵夫人眼中的佳婿之一。偏偏,他却在盛名之后自甘堕落,结交了一众世家贵族的纨绔,不到十三岁就成了大小赌坊和秦楼楚馆的常客,到如今在外头的名声已是不堪入目,只剩下一张脸尚可的勋贵子弟,泯然众人矣的纨绔。

而镇西侯府往昔的荣耀已随着老侯爷和世子爷的接连逝去而湮灭,就像周琼之前说的,侯府内已没有手执家法教训他的人。

你说宫里的皇贵妃?

从前倒是还要掂量掂量,现在皇贵妃所出的大皇子都死在了海上,就是尸体都被鱼啃得七零八落的,还有什么能指望的?

再说,陛下也看着一个纨绔定然也来气,没看见迟迟都不让小世子转正嘛?

镇西侯府,日暮西山。

“你也挺不容易的。”云苓拂过周琼的黑衣。

衣衫上不仅有血迹,还有厚厚的湿重感,定然是为一夜的露水浸染。

堂堂的世家勋贵子弟,穿着夜行衣在外头奔波了一夜,受伤又中毒,其中定然藏着她想不到也触及不到的难处。

“别伤心,你会好起来的。你的娘亲和祖母都在等你回家,你要坚持住。”她轻声哄了几句。

周琼无意识地朝她靠近,渴求着暖意。

决定要救,又不能牵连唐家人,云苓心中略过无数个主意,最终想到了那一句“灯下黑”。

她若是周琼身后的追兵,定然想不到周琼会住在人多口杂的客栈,只会以为他躲在山林里。应该只会在周琼逃窜的山林里追捕,亦或是蹲守在周琼回府的路上。

若是他们对自己的毒药有信心,那么或许还会去药店蹲守。

她决定带着人回南风客栈。

只是这一身的装扮......

掌灯时分,老齐将马车赶进了客栈的马厩之内。

负责喂马活计的店小二见是他,便笑道:“客官,你终于回来了,待我给你的马儿添过草料,这马厩我就得上锁了,到明日天亮再来开门。”

喂完这一顿,他也能回家休息了。至于落锁,是为了防止旁人起了心思偷马,毕竟如今的马车可贵的很,能买好几个下人了。

此时已经过了他们约定回来的时间。

老齐笑着点点头,扔给他几文钱道:“谢谢小哥,难为你等了我这么久,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我也不敢将马车赶得太快了,这不就耽误了回来的时间,小哥回去买个饼子填填肚子,我看转角那的饼子摊还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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