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和徐珍娘对视一眼,都听出这个阴阳怪气骂她们的就是威远侯府的老夫人郑氏。

威远侯府程家与勇毅侯府徐家的渊源可以追溯回肃州,两家当时都是先帝手下的低阶武官,还是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

不过程徐两家向来不睦。尤其是老夫人郑氏,作为一个秀才的女儿一向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军户家庭出身的女眷。

“哎哟,我的好祖母。”顾琼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道:“您以为所有人都跟您一样知书识礼,贤良淑德吗?某些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可不知三从四德为何物,家丑都要闹去衙门的!啧啧,真可怕!”

姝音睨了她们一眼,故意提高了声音,“娘!阿公说他的很多同僚都想来家里观摩上次陛下赐给你的那副贤妻典昭的四个大字。”

徐珍娘忍着笑意,配合道:“承蒙皇上恩赏。”

忠义伯夫人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声如洪钟,“珍娘,我可真羡慕你啊!皇上都称赞你为贤妻,还有谁敢说什么?”

姝音微笑着给她行礼,抱怨道:“夫人,您还不知道吧?有的人可固执着呐,皇上说的话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无稽之言,还直说我娘出来观龙舟是世风日下!”

郑氏的嘴唇动了动,一张老脸憋得紫红,却又不好为自己辩解。

别人也没指名道姓的,她这时去对号入座不就是承认自己不敬圣上了吗?

忠义伯夫人会心一笑,狐疑道:“莫不是他们家被皇上厌弃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给你赐字的事情?”

郑氏听她这么讲,心里更气,嫌憎地瞪着旁边的顾琼。

别人家尚公主,全家走上人生巅峰。他们家尚公主,一家子差点被连累到抄家灭族,前途尽毁!

怎么就让他们碰到个丧门星?

顾琼被这一眼看得怒火中烧。要是以前,她一定要让这死老太婆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好好的一个皇女,却连封号都保不住,只能靠程家的庇护苟延残喘。

她紧紧咬着牙,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姝音却没再关注程家的情况,正愉快地和忠义伯夫人说着话。

“夫人,好久不见,您是越发年轻漂亮了。”

忠义伯夫人虚点她的额头,失笑道:“好久不见,你这嘴也越发会哄人开心了。”

姝音俏皮地眨眨眼,“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忠义伯夫人爱怜地拉住她的手,感叹道:“可惜了,哎,真是可惜了!”

徐珍娘朝着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心里也不住叹气。

当初要是没有听林敞维的话定下陆家那门亲事,她家宝儿和光大那孩子应该早就开花结果了吧……

“娘!”

一团黑影突然闪了进来。

姝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团黑影是秦光头!

“你怎么这么黑?”

秦臻远用手背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咧开嘴笑起来,“我今天要代表禁卫下场比赛,最近十几日一直在练习,晒得有点黑。”

他嘿嘿笑起来,看上去傻乎乎的。

忠义伯夫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找我什么事?”

秦臻远的注意力全都在姝音身上,反应也慢了半拍,半晌才回道:“爹让我跟您说一声,这里散场后,他要和卢伯父去郊外打马球,让您不用等他。”

忠义伯夫人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了,你走吧。”

秦臻远站着不动。

忠义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姝音招招手,柔声道:“你不是想看龙头都有哪些样式吗?我让光大领你去看。”

姝音带着阿满跟着秦臻远来到龙舟停泊的湖岸边。离得近了,这些栩栩如生的龙头看着更为壮观。

“你是哪艘船?”姝音问。

“龙首的。”秦臻远指着船头最为豪华的那艘龙舟,轻声解释:“我们禁军是代表皇上的。”

姝音点点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高耸入云的九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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