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与红锦尼姑你一言我一句,很快的就认上亲了,叶姨再三嘱咐红锦尼姑与她通报平等王爷,红锦尼姑满口应承起来,红锦道:奶奶得空来咱庵上走动走动,咱那庵里才请的一尊泰山娘娘回来,是京里大道禅师的弟子源建大师开了光,披红请了将近半年的光景才落在了咱静心庵哩,叶姨道:没空抽空也得来瞻仰泰山娘娘的圣体,两人手拉手说个不停,金家全家请了细乐吹奏,弄的披红挂彩的,活像个新郎新娘拜天地的场景,刘乐天走去拜见他金伯伯,说道:侄儿听咱爹说你得了这红姑子的消灾道场,登时就在床上跳了九仗高,围着这偌大的院儿又跑又跳的问俺婶娘要肉汤喝哩,当晚就要您府上的小妾陪着你老睡觉哩,可是真的这般神验?金乡宦道;可不就是哩,就像打娘胎出来也没有这般精神过,还得亏了这红锦师太的道行高深,把咱从这鬼门关拉了出来,你后些时日可别在叫她甚红姑子,叫她红锦师太哩,当心得罪佛主,刘乐天道;这天下的异事皆有,咱娘就与咱说过有个女先救过咱的性命,就如神仙一般,咱的心子受了大伤,已是死人,就叫她给咱救活了,咱是一点也记不得,咱娘把那女先留下的物件给咱系在脖子上,叫咱就是睡觉沐浴都离不得身。

金乡宦看了看刘乐天脖子上的红沙烈,叹到好精巧的物件,看着非是凡品,小侄你有福哩,这定是神仙之物,刘乐天道:你说那女先是神仙还可信,可是未必遍地都是神仙哩,我看那红姑子定不是那真神,赵琢斯从后面过来道:刘兄就这点你是看对了的,看着好似也不甚平日般愚哩,拍了拍刘乐天的肩膀笑的哈哈的,刘乐天道;咱是最是聪俊,愚子和咱不沾边哩,金乡宦道;你这俩后生,不知天高地厚,红锦师太若不是传了那佛爷的名,咱今日怎这般生龙活虎的?杨氏道:你俩别听他放屁,才得了这急症的时节,请了冯太医,萧太医都说医治不好,要咱备办后事,还是咱女婿说的去请吴老先生来看看,那老先生说的你金伯伯是得了疢症,此病来的急,一不注意就要见阎王,我看这幸的找了吴先生,开了两帖药,那人参须还是在赵黄爷家找的哩,整华阳县都找不见,倒不是俺金家没有,只得这人参必须是那新出的才有那疗效,说是得了土气,专一攻那疢病,他那嘴儿的张不开还怎的吃药哩,吴老道:用空了心儿的麦杆儿与他噀将进去,又开了熏蒸的洗药,每日叫丫头子与她擦拭身体,累的咱日夜没合眼,没吃完两帖药儿都可开口说话了,刘乐天道:那吴老先生果是神医哩,即是吴先生治好的,怎又说是这红姑子哩?

杨氏道;依了咱说这红姑子是捡了吴先生的大便宜了,你金伯伯都好的差不多了,她那日带了她徒弟来说是佛爷托梦你金伯伯得了这急症,特意来为你金伯伯做这场消灾道场,咱闺女道:俺爹已是好了,你想捡这大便宜哩,最先怎不见你来,临了这份上你才得来?她道:阿弥陀佛,平日金施主没少于咱静心庵做檀越,今日贫尼来也是好心一场,咱想着这红锦师太也去过好些名望家族,可能也是有些法子的,就叫着她师徒两进来了,刚做到第三日,你金伯伯就能下床走动了,精神也是矍铄的,刘乐天道:咱爹说婶娘你以为咱金伯伯回光返照了哩,杨氏道:咱刘知县说话咱怎的这般嘴上无毛一般,瞎说,你金伯伯又甚时候跳了九仗高哩?才下地哪能围着院子跑趟子哩!刘乐天道:咱就是说那红姑子没这般法力哩,要都是女先那般手段,这世道不得神仙打架了哩,还有咱凡人甚事?金乡宦道:一堆不懂事的人,朝廷都是爱佛重尼的,咱一个乡宦人家没得把那牛鼻子供起来哩,和当今圣上同了心力做那相同的事情,总不是坏的,骂了杨氏道;紧起你那烂嘴,休的胡言!杨氏道;吴先生与咱说了,你这病忌大喜大悲,要是受了激了,就是十贴药也是难治的,金乡宦道;架不住有红锦师太在,她定能与咱活命。

赵琢斯与刘乐天在一旁道:你这红沙烈也是奇的紧,咱前些年在廉木山狩猎你忘了?刘乐天道;哪能忘记,那异兽怕人的紧,要说是凡间之物,觉是不能的,赵琢斯道:咱是说你脖子这红沙烈也不是甚凡物,那异兽要把咱一批人赶尽杀绝,都是你这脖子上迸出的光救了咱,你不知?咱以为你知道哩,刘乐天道:当时我吓的心子都快从屁眼子里跑出来了,甚是也不知,只看见那异兽飞到咱跟前,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知甚原因那异兽又调转飞走了哩,赵琢斯道:就是你脖子上那红沙烈,送你这物那女先你可知还在咱华阳?与我做个引荐人,咱想见见此人,刘乐天道:别说你见了,咱也是没见过的,只是我娘和我奶娘一行人见过,从此再也见不得,咱奶娘说长的就如仙女一般哩,赵兄你对此人有兴趣?赵琢斯道:即是真有本领之人,本人绝不起那色胆之心,只是仰慕天下有如此之神人,是那红姑子之辈能比的,刘乐天道:对了,赵兄,那女先听咱娘讲,是甚癸水的女先,赵琢斯道:夏丙癸水,刘乐天道:是了,是了!

临了开席的时节,刘知县坐了第一宾位,把红锦与钵儿安排在刘知县左侧,金乡宦坐与主位上道:今日多些各位咱华阳头面人物的莅临本府,老身本是鬼门关走了一趟之人,多仰仗红锦师太与钵儿师太的神威,把咱从阎王手里抢出,红锦道:阿弥陀佛,都是借了佛爷的光,金施主且莫再说是贫尼的威了,咱当众生都是佛爷的子弟,救谁不是一救?金乡宦当着众人的面又拍手,又作揖的,叫下人端了三个银托儿出来,其中两个装了两身与红锦和钵儿做的海清道袍,两顶褐色妙常巾,两侧有飘带一副,飘带上绣若干佛字,两双无孔明黄罗汉鞋,另外一个银托儿里是,两副一百零八颗的琼矶玉岩,两只纯金缀玉的剔牙,外加十两一锭的元宝两锭,端了银托儿亲手送与那锦红和钵儿,锦红道:称谢金施主的美意,这两个托儿里的袍子贫尼与钵儿师太收下了,那边托儿里的黄白之物,贫尼无论如何不能要,刘知县道:红锦师太不要可不行,这是金乡宦孝敬佛爷的,你就收了哩,金乡宦道:知县大人说的对,哪有送出的东西再收回去的,这点东西还请师太不要见罪,众人也都随风说到:师太快收下,红锦道:再不收就显得贫尼做作推却了,不是咱佛家风范,咱静心庵新请了泰山娘娘,这银子就留与泰山娘娘装备装备,只是这金剔牙怎说,平日吃的都是那素的,用这金剔牙未免有大不敬的罪过,金乡宦道:这金剔牙就是看着顽的文物,哪里叫师太真的放在嘴中剔牙哩,在座各位哪家没有几个摆这看的剔牙啊?就如那赵黄爷家里,有两座玉雕赏玩摆件,乌木边花梨心,里面悬挂的都是各色稀奇珍视的黄金镶玉牙剔,龙头,凤尾的不计其数,款式别致,看着甚为喜人夺目。

红锦道:如是这样,这黄金牙剔贫尼更是不能要,金施主快拿走则个,佛家以摈五色,五味为主,今日看了这黄金牙剔,明日就要黄金盥盆,黄金筷箸,阿弥陀佛非咱佛门之道,说甚也不要,金乡宦扭她不过只好拿出去了,那钵儿师太看金乡宦拿出去心下好生疼痛难舍,其中有人道:红锦师太不要,金老您倒是与我哩,金乡宦道:这你倒是做梦去,叫丫头子抽出那两只缀玉的金剔牙拿回去了,把那两串琼矶玉岩的手串和二十两银子给了锦红,说道:这桌上美味以上齐,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外面喜乐吹奏,里面人沸声传好个热闹场景,金氏与她母亲杨氏道:今日怎不请吴老先生来咱家下,杨氏道:不是没请,是那吴老先生推说不来,只再三说不让你父亲大悲大喜的,金氏道:今日刘家哥儿带来那狐狸精一股子骚气,这来的人物哪里带个偏房过来的?这不是辱咱金家哩,好好的蔡姐儿不带,刘伯伯怎的也不劝劝咱哥儿,好不通事故,这里哪家不是背地笑他刘知县一家?杨氏道:你还不知你刘伯伯,对你刘家哥儿甚不是唯命是从?她虽不如你蔡姐儿,但人来都来了,也算给咱金家面子,你不可与人脸色看,你哥儿知道不甚体面,金氏道:脸子给都给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咱懒得管他,杨氏道:你这死妮子,不叫话。

那金乡宦高兴的如同她又娶了一房小的一般,不住的斟酌酬酢,忽觉得自己两只脚脚软绵绵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歇息片刻,心道是自己病体才愈,身子受不住这人来人往的,刘知县与金乡宦进酒说道:你还真是命大哩,遇着锦红师太与钵儿师太两位得了道的,咱看着你活一百岁不成个问题,金乡宦接着刘知县到过的酒,吃下肚里,只觉头晕目眩的出不来气,从喉头里冒出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来,一口鲜血喷在锦红与钵儿的脸上,身上,那白花花的两腚大银子,和僧袍子上,手串上都喷的随处都是,沾的点点腥红如雨点般密集,一下子倒在酒桌上,杨氏道:了不得了,快救人,如是那吴老先生在,怕是救活过来也叫他多在床榻上过几天,让人伺候饭水挨些时日,杨氏与家人小厮道:快去请吴老先生来过,刘知县道;现今红锦师太在,你请他作甚,赶快让红锦师太与钵儿师太做个起生的道场,金氏大呼爹爹,只是不应声,红锦先下也慌了蹄子,乱了阵脚了,她本就是趁着金乡宦好转了才来糊弄鬼的做这场法事的,现下金乡宦这劳鬼样子她怎收的住场?说道:那日咱与金乡宦做了消灾法事,佛爷与咱托梦说金老的寿纪还得整一十二年,万万不可这般,如是这样今日金乡宦的家人里一定有诽谤佛爷和咱尼姑的话,得罪了佛爷还得了?阿弥陀佛,杨氏一听也是急了说道;今日咱不该说红锦师太冒了吴先生的名,都是咱的错,叫佛爷不要怪罪。

红锦道:这就对了,阿弥陀佛你不该口出狂言,诽谤贫尼,这上林镇谁不知是我红锦拉了你家的出了那鬼门关,罪过罪过,松了口气又说到;金乡宦好个善施主,奶奶怎么的不与金施主一条心,不是咱不救是这口业已出,贫尼也无能为力,金氏道:你们还愣神作甚?已是着人去请吴先生了,还不把咱爹爹扶上卧榻,探探鼻子还有没有气儿啊?那小厮道:回小姐,老爷还有气儿哩,来了几个下人,忙忙的把金乡宦抬入卧房,众人还是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绝不去管那金乡宦,只有刘知县那桌儿的人,忙的手忙脚忙的,刘知县道:咱与你请冯太医去,杨氏道:哟喂,你快歇着吧刘伯伯哩,咱华阳县的医人是死绝了哩,刘知县道:这般不识好歹,甩了甩袖子一屁股坐下去吃了几口大肉,刘乐天道:咱的爹爹,你管这些闲事作甚?他死了倒是好,他家里那几个脓疱儿子哪里是咱对手,只得一个厉害的闺女,嫁出去的闺女哪里说的上话,又能怎样?那泼天的家产也有咱刘府一半,刘知县小声道;他还有族人哩,哪里伦的着咱外姓人,刘乐天道:他那些族人有你儿有手段?有咱刘府这般势力?刘知县又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不住的点头说道:是了,是了也。

众位客人都不走,不知是等着看这金乡宦咽气,还是真关心那金乡宦,都留在金府,赵琢斯与他爹道:爹为甚还不走,那金乡宦必死无疑,爹你还在这里作甚?赵黄爷道:是死是活要看一眼,等那吴先生来了问问在说,你怎这般肯定他要死哩?没得那吴先生妙手回春也说不定,他与为父是龆龀之交看着也是不忍的,快别这样说哩,我儿,赵琢斯道:是不是您过会子就知了,儿子先告退了,赵黄爷道:也好,你做咱的明轿回去,别骑马,今日这事不吉利,为父担心你,赵琢斯道;堂堂男子,岂会在乎这点小事?吉利与否只在我心,不在与别的事情,即是父亲你觉这不吉,也该你坐,儿子还是骑那马儿舒服些,走到马棚,让小斯牵了马儿出来,登上了马镫,夸上马儿走了,刚走不远,看着红锦与钵儿两人一人拿了个包袱,往静心庵方向走去了,原来是这红锦师太趁着人杂乱的时间与钵儿使了眼色,拿起那桌上的两身好衣裳,好珠子,还有两大锭银子风似的跑了,也不管那物件衣裳上溅的有金乡宦噀出的血,两个人正急匆匆的走这,不知赵琢斯的马儿跟在后面,钵儿道:师傅也是,那两根好好的黄金牙剔确实白白的便宜姓金的了,红锦道:都是来日方长的事情,你道行还浅懂甚?你没听见那金乡宦说赵黄爷家那牙剔是作甚的哩?是我们做这行营生该有的哩,咱不那样说,怎下的去台?今日咱舍了这两根纯金的牙剔,明日还有纯金的元宝哩,你急甚?有的是你用不尽吃不尽的。

赵琢斯道:咱家里有两座牙剔台,挂这不下两百只各色的牙剔,两位如是后悔没要,咱送两位如何?红锦与钵儿没注意身后的人,转过头来见一张唇红齿白又有邪气带些煞气的面皮,比女子都更美上几分,坐在那白马之上,看着她两人微微的笑,那钵儿的脸唰的一下从耳根红上脖子,羞的说不出话,红锦道:阿弥陀佛施主怎在后面偷听咱两人说话?赵琢斯道:这大路宽敞,爷走爷的,你俩走你俩的,你们说的如此专心,不知后面有人怪谁,那马蹄的声音可是听不得的?你们这包袱里面装的是甚,拿出来爷看看,怎么也不与金乡宦做做法事,显现神通哩,红锦道;好没教养的哥儿,都是尼姑用的贴身之物怎么说的出口看人家的包袱?赵琢斯戏谑的道:即是女子贴身之物,爷更爱,加上是尼姑用的,本爷爷从没近身过你们些尼姑,你旁边那个看着也甚是可爱,钵儿害羞的抬头望了望赵琢斯,说道:哥儿好不讲理,你要看也是不能再这大街上看的,红锦拽了拽钵儿道:这是你发春的时候哩,也不看看这哥儿这般模样,那里看的起你,赵琢斯听了笑到:咱就说你两个是冒了尼姑的名头哩,还不认账,你们也是为了生路,被你俩迷惑的人自然该迷惑,只是你俩要是在爷面前装那高人,爷就不愿见,红锦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哥儿知了,贫尼也就不说甚了,你又不揭穿咱俩有甚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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