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刚与盼兮放学回家,秦福都是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
“刚哥,快进来,今天我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只要稳定做下来,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帮助我们家里赚到可观的钱了。”秦福一下子就把秦刚拉进堂屋,指着放在桌上的二十贯钱银票与签好的契约说。
秦刚一看,心里一下子便涌起一阵不祥的感觉。但他并未直接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便拿起那份契约细细地看起来。
秦福也关切地盯着秦刚的表情,突然间也有点小紧张起来:“这份契约没什么问题吧?”
秦刚看了许久,轻轻地放下说:“契约看看倒没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好,”秦福松了一大口气,“对方把八成的款都预付了,银票我细看过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你说对方第一次登门,第一次签契约,却能如此爽快地付这么多钱。不合理啊!”
“这个……”
秦刚再拿起契约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有点不对,你看这条,‘如有任意一方违约者,赔偿十倍。’看起来对彼此是一样的约束,不管是谁违约,都是要赔偿十倍。但是再来看一下,对方预付了八成,还欠两成,所以如果是他违约不收货,赔的就是所欠两成货款的十倍。而反过来看我们,因为是预收了八成的货款,所以,如果是我们违约不交货,就要赔八成的十倍。原来这不公平的地方是藏在这里。”
“啊,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们肯定不会违约不交货啊!”
“对啊,这样的生意能谈下来,正常情况下,我们自然是不是会不交货的,但是……”秦刚反复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了关键的地方,“如果,如果是我们交不了货呢?”
“交不了货?”秦福吓了一跳,赶紧在想,交不了货的可能性会在哪里?
“鸭蛋收购?”秦刚想了好一圈,终于分析出了最容易出问题、也是最不好把控的地方。
一定会是蛋源!因为一旦收购不到足够的新鲜鸭蛋,那么就没有办法确保在契约规定的日期之前腌出足够的咸鸭蛋,也就会出现违约无法交货的情况了。
说出了这一点后,秦福已经从直觉上相信问题会在这个地方,但是心底里还是存在着侥幸,心想乡下收鸭蛋的地方还是比较多的,也许不会这么倒霉呢?
秦刚看了看父亲,还是先来安慰他说:“嗲嗲你先不必多担心了,我也就是小心谨慎,先把问题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说不定就是我多想了。这样吧,小妹明天帮我向先生告个假,明天一早,我陪嗲嗲下乡一起去收鸭蛋,毕竟这么多的数量,还是能够一次性收足后最好。”
按理说,秦福从来不会因为店铺里的事影响秦刚的上学,但是这次,他的心里实在是没底,也是破天荒地没有提出异议。
一夜无眠。
第二天,父子二人先去了最近的葛家村,找到一直收蛋的葛大根,却听到了一个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哎呀,秦掌柜啊,不好意思啊。我们村的鸭蛋都被城里的张员外家包掉了,有多少他们就要收多少,还为此签了契约,我们也不好违反是不?”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秦福的身上,他抖颤着声音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三天前。不好意思啊。您要不要看看我们村的新鲜的萝卜?带一些过去?”
两人不吭声,赶紧告别。
接下来的半天,两人马不停蹄地又赶了附近的三四个村,结果问到的情况都是一样。
“怎么会这样?”虽然四月的天还没有完全热起来,但秦福已是满头的大汗,说不清是走路急的,还是内心急的。
“现在看来,我们基本可以肯定:那个汪林就是张家请来设局的帮手了。”尽管真相有点残酷,秦刚还是得向父亲宣布这个事实。
“怎么会呢?我做过这么多年的生意,对方明明是一个生意人啊!”
“生意人肯定是生意人。而且我还相信,如果你真的去泗州去打听,这汪林说不定还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的确是在泗州做生意的。只是人家汪掌柜这回,是在和张盛财联手做一笔可以赚大钱的生意啊。”秦刚一语点破,“你算一下,如果他们这次成功得手,能黑到我们家多少钱?差不多要有两百贯啊!”
“两百贯!”听到了这个数字,秦福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我们哪里赔得起啊!”
“没事,先不急,这不还有二十天吗?之前我就怕不知道问题会出在哪里。而现在,至少我们已经清楚了,就是这张家人在背后搞鬼,而且他们也就是在新鲜鸭蛋的收购这个点上设的局。所以,接下来周边其它的村子,我想已经没必要再去了,一定也会被他们签掉了,我们再跑也只是浪费时间。”
“那可怎么办是好?刚哥你一定会有办法是吧?”秦福越听越着急,突然间就有一种想法,儿子一定能对此想出解决的办法的。
“张家去找养鸭的人家签了收购死约,这影响的不止是我们家,崔家和秦家庄都会有影响。”秦刚冷静地进行着分析,“而对于崔家来说,他们的影响会最小,因为楚州那里的的养鸭户也很多,张家去不了那里,从那里收购鸭蛋的成本虽然稍微高一点,但对于崔家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刚哥你能不能去找崔二掌柜,请他帮帮忙?”
“崔家做生意的风格一向是明哲保身,去找他们帮忙,能同意的可能性不大!”秦刚简单否定了这个建议。
“那?还是找秦家庄?你说他们自己也会受到影响,他们怎么能帮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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