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王布犁收好箱子:“是我高看郭主事了。”

“好小子,当了陛下的女婿,都敢揶揄上官了。”

“不过是事实,如何叫揶揄?”

王布犁又抽出一张纸在旁边记录,他刑房总归是有八个人,按照功劳而言,他拿五十贯,温客拿二十贯,其余赏赐十贯。

“蒋环,去给我把刑房的所有人都叫来,老子要赏他们钱。”

“是。”

蒋环立即就跑出去寻人,而大厅外的那些人瞧着满箱子的钱,都十分的眼馋。

朱元璋没想到这钱还没捂热乎,王布犁就直接发下去一百五十贯。

温客带着五个人过来。

“四爷。”

“咱们屡次破获案子,刑部下发了赏赐,我自是要作主了给你们发点赏赐了。”

温客等人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好事。

“温客,按在刑房的贡献度,本官赏赐你二十贯。”

王布犁从箱子掏出一沓大明宝钞,开始数二十张发给他。

温客颤颤巍巍的接过二十贯。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以前他是个书吏就不挣钱还往里贴钱,他自己个又没根基,可是瞧着王布犁当年的狠劲,他自是纳头便拜,主动当小弟抱大腿。

这么长的时间而言,足以证明他跟对人了。

温客昨天回家之后,告诉家人自己被提拔为江宁县刑房典吏的时候,家人皆是不敢相信。

毕竟家中次子也算是吃上大明的皇粮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温客攥着手中的二十贯,只觉得扬眉吐气。

从今往后,自己在家吃饭,大嫂再也不能给他白眼了。

“别攥的那么紧,否则新钞还得花三十文让你去行用库换。”

“哎哎。”

“收起你的马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布犁扬起下巴叫他在一旁的纸上签字按手印。

然后随着其余人十贯下发,刑房的人个个喜笑颜开。

这帮书吏,何时往家里拿过钱?

除了王布犁家里不差他那一口吃的,用不着处理这些糟心事,寻常人家可是需要处理家庭糟心事的。

你一个成年人不能为家里挣钱,还要再家白吃白喝,自是要被唾弃的。

哪家跟王公贵族一样,就连家里的仆人都吃的比咱好?

王布犁发钱这件事,深深的刺激到了大厅外的一众人。

谁不想往自己口袋里多挣点钱呐。

更不用说是朝廷下发,光明正大从正道来的。

王布犁举着手里剩下的宝钞,趁势对着外面的人道:

“我王布犁从来不亏待跟着我一心为朝廷做事的人。

现在我手中还剩下三百五十贯赏赐,等我熟悉典史管控的大小事情,制定出来个章程来,你们若是做的不错,自是会有赏赐下发,都别看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这才议论纷纷的散了。

“温客,我今天准你们半天假,趁着消息还没传开,先把钱回家藏好了,省的遭人惦记。”

“多谢四爷。”

刑房的一帮书吏美滋滋的走了。

可是他们依旧享受着目光的追随。

哪一个不羡慕他们。

十贯呐!

一年都挣不到这钱,跟着王布犁才多久,就能搞到如此多的赏赐。

更不用说新任典史手里还有三百五十贯呢。

许多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得到赏赐,有聪明人已经去问刑房的规矩了。

毕竟刑房最先定出规矩大家都知道,被知县推广,大家也都效仿贴在墙上,可是哪一个当真了?

现在不当真不行了。

“钟牛。”

王布犁又喊了一声。

“在。”

今昔非彼,以前王布犁在县衙都是哥哥的叫着,现在可没有人敢再让他叫自己哥了。

“这一箱子铜钱与这小箱子钱都放你们捕快班看护。”

钟牛万万没想到守护这么多钱的任务,竟然安在他的身上。

“四爷,这么多钱,我怕是睡不着。”

“习惯就好了,到时候看守赋税的时候,难不成就睡得着了?”王布犁打了个哈哈。

钟牛见有郭主事在,便重重的点头,招呼下面的兄弟把这些钱财上锁,并且把钥匙交给王布犁,再招呼人抬走。

王布犁顺手就把钥匙扔给蒋环,叫他好好保存。

新任典史王布犁豪气冲天,给昔日部下发了十贯钱,而作为他的第一狗腿子温客竟然是二十贯的消息,一下子就把县衙里办差的人,给炸的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绝世好上司啊?

王布犁自己破案获得的赏钱,还拿出来一部分给部下发钱。

另外一部分则是要等他制定出来规则,谁做的好,便赏赐给谁。

光凭借这一手,王布犁在江宁县的话语权,便超过了排在他前面的那三位。

知县吴卫自己俸禄也不多,还要养活家人,掏出来的赏赐分润不到他们这些书吏头上,多是几方典吏。

因为大家是实实在在的看到钱了。

朱元璋对于王布犁的这一手操作,有些不解。

他也没想到王布犁竟然不是个贪财的主,是个会舍得往外割肉喂养别人的人。

这与他当初能够在郭子兴的队伍当中站稳脚跟一个样。

初来乍到,自是要维护好关系。

想到这里,朱元璋其实对王布犁是有些看重的,他的操作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郭主事,我这招收买人心的手段不赖吧?”

朱元璋收回方才自己在心中对王布犁的评价。

做点小事就喜欢夸耀自己,难成大事。

说好听点就是没有什么城府!

这一点,朱元璋对王布犁很满意,嘴不严如何能成就大业?

如何能随意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那别人不就是有了应对!

“倒是不错。”朱元璋嘴上回了一句:“咱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

“我从一个吏员升为典史,一年不到,就做到了寻常人九年才做到的事情,难免有些人心里不舒服。”

王布犁给朱元璋顺手倒了杯凉茶:“我又不想被别人说我是靠着女人上位的,自是要收拢人心,做出一点业绩来证明自己。

独木难以成舟,郭主事,你说是吧?”

朱元璋哼笑了一声,有点意思了。

当年自己做了郭子兴的女婿,也是想要拼了命的证明自己配得上马姑娘。

如今自己把女儿嫁给王布犁,总算是激起了他心中的一点男子气概。

王布犁要在典史这个官职上,做出一些事业来证明自己。

倒是好事。

“我发钱也是为了激励人心,让他们专心做事,做的好就有奖赏,看得见摸得着,大家才有动力。”

“可赏赐终究有用完的时候。”

“我自是有后续挣钱的法子。”

朱元璋指了指桌子上的纸:“所以你就准备用牢房赚钱?”

“郭主事如何能随意看我的东西?”王布犁把方才所列的计划直接扣在桌子上。

“方才见你发钱的时候很是豪爽,闲得无事看见了。”

朱元璋摸着胡须,看来大明律还得在添加一二。

越是同王布犁接触,朱元璋就越觉得自己差人制定的大明律总是有缺陷。

这种bug,一旦发现,老朱不改,心里就接受不了。

有关牢狱收钱的事,他竟然忽略了。

果然。

王布犁精通大明律法,那可太会钻律法的漏洞了。

你娘的。

这小子的鬼心思怎么那么多呢?

难不成他在仙境当中,天天看那个发光的物件,是看怎么不违背大明律,他就能顺理成章牟利的事吗?

朱元璋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能不能用在正途上。

不过一想以王布犁喜欢玩乐的性子,大抵是没戏的。

好在朱元璋对于王布犁改邪归正的期望没有太子朱标那么重,故而说什么失望也就谈不上了。

现在老朱是有些相信王布犁曾说过,没有什么制度是完美的。

只要是人制定的,就会有缺陷。

王布犁收好桌子上的文件:“郭主事,你懂什么,我这是为朝廷的赋税创收!”

“你自己牟利,还能为朝廷赋税创收?”

朱元璋眉头都拧成个川字,王布犁怎么那么会说话呢。

“当然,我骗你作甚。”

“呵呵,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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