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兴勇默默地感受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张小军,十七岁,榆宁市旅游烹饪学院一年级的学生,烹饪专业。
家里花了不少钱,又托了人情,才让学院同意接收的。
因为,他是个低智儿。
董兴勇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不至于吧!!!
重新再感受一遍。
对,没错。
就是低智儿。
说起来,这孩子挺可怜的。
智力差,外面的人都不爱跟他玩,还老爱欺负他。
妹妹张雪读三年级,昨天夜里发烧到40℃,母亲贺红霞送她去医院,一直到早上还未回来。
读高三的哥哥张志浩早上做好饭,端了一碗给张小军。
嘱咐他别出门,就在家待着。
自己则去医院里瞧瞧,顺便用保温桶把早饭装了送过去。
张志浩走后不久,外头有人家在嫁女儿。
敲锣打鼓,鞭炮放得通天响,热闹得很。
好多人都跑过去围观。
张小军隔着玻璃窗往外看,觉得很新奇。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门跑了出去,混在人群里捡了颗糖吃。
后来,干脆跟在人家送亲的人后头走。
这里是城乡接合部,交通没人管。
路上的车辆与行人,都是乱糟糟的。
不知怎么回事,张小军走着走着,就掉河里去了……
被人发现打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有认识张小军的人赶紧通知了贺红霞。
贺红霞匆匆赶来,抱着儿子哭得死去活来。
好心人帮忙把母子两个送回家。
贺红霞把张小军背到了床上,还为他加了床棉被。
直说暖一暖,儿子就会活过来。
见她精神恍惚得很,别人不好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就走了。
现在,“张小军”还真的活过来了。
只不过,换了个魂。
“妈,你把弟弟抱太紧了,他喘不上气呢。”
张志浩拉了拉贺红霞的袖子,提醒她。
“对,对,瞧我这糊涂劲。”贺红霞放开“张小军”,抹了把眼泪。
“我到街上去割两斤猪肉,给小军做顿红烧肉吃,补补身子。”
接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叮嘱张志浩把弟弟看好,高兴地站起身出门去了。
张志浩伸手给董兴勇掖了掖被角:“都怪哥不好,出门就应当把你带在身边的。”
他的声音哽咽,让董兴勇的心里很不好受。
这家人的亲情味儿很浓。
当然,除去张小军的父亲。
贺红霞的丈夫张文明,名字叫文明,可事儿却做得很不文明。
他做销售的,经常在外跑。
起先没钱,人就老实得多。
赚了点钱后,就开始飘了,在外头勾三搭四。
有点钱的中年男人正值成熟期,魅力还是有点的。
再加上三儿们都愿意捡现成,至于岁数的相差,那不重要。
就这么着,某个街边洗脚屋的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把张文明迷得晕头转向。
在张雪两岁时,他闹着要跟贺红霞离婚,彻底不回家了。
贺红霞苦求丈夫看在儿女的份上,不要拆散这个家。
没有用,中年人谈恋爱,就像老房子着了火,灭不了了。
无奈之下,只能放手。
早上才办完离婚手续,下午民政局刚上班,张文明就带着那姑娘去办理结婚证了。
晚上,销金帐里,依然两个新人。红锦被中,现出两般旧物。
他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快活得很。
亲生的三个孩子是完全撒手不管了。
头一两个月还给点生活费,后面干脆一分不拿。
贺红霞上门去讨要过一回,被那对狗男女打骂了出来。
侮辱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句句不堪入耳。
她是个好强的人,后来再没去要过钱,硬是独自一人拉扯大三个孩子。
这里头还包括个低智儿,着实是很不容易。
董兴勇暗自唏嘘着。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由于他刚才只睁眼了一下,贺红霞走后就一直闭着,再未睁开。
以至于张志浩心中惊疑,颤抖着伸出食指到他鼻下。
“弟啊,你还活着不?”
闭眼装死,尴尬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董兴勇深呼吸了下,睁开眼。
“哥,你放心,我还活着呢,这多大点事!”
以为张志浩听了会高兴,哪知他腾得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呆愣。
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到董兴勇额头上仔细摸了摸。
“小军,你没事吧?”
“……”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董兴勇重新将眼睛闭上。
张小军是个低智儿,平常寡言少语。虽然不是结巴,但让他溜出一长串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好像不太可能。
再次睁开眼时,董兴勇咧嘴一笑:“新娘子……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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