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通眼睛半眯,双手往后背负,袖袍下双手微微颤抖。

他接连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将杨金木当场镇压。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惹事端拱火,他却又不能动手的憋屈感,让他十指紧扣。

指节因太用力失血而森森白白,就连双臂都因双手太用力,而跟着双手在颤抖。

杨金木将洪通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脸上笑容更甚,“本仙见张慈和他俩孩子身上还有功德,否则他们一家在肉身佛前,早该灰飞烟灭。”

他猛地一跺,整个西来寺残垣断壁灰飞烟灭,仅剩肉身佛以及阿宝小妮的棺材,全都暴露在正午阳光之下。

“洪通,要不你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从头开始审讯算了。反正大家多得是时间,不妨让各方道域的道友看看热闹。”

正午火炎炎的阳光照射下,对阿宝和小妮没有任何伤害。

反倒让两个孩子宛若玉雕琢出来,白赞赞明晃晃,说是黑森灵和旱魃,倒不如说是两个小仙童。

方才碍于杨金木与洪通在场,不敢探察大雄宝殿的人们,看到此情此景无不瞠目结舌。

“肉身佛?”

“黑森灵和旱魃竟不怕肉身佛?太古仙贤黄帝之女才有这般尸姿!”

“天呐!原来这两孩子天生灵童!”

“难怪!难怪!难怪孩子被炼成阴尸鬼娃,母亲被炼成九幽鬼母。好你个棺山月岭,如此阴毒!”

“……”

难怪张慈一家被棺山月岭“特殊照顾”,还被正道各派暗中追缉。

这两个孩子,分明是一念成仙,一念成魔的修真仙才!

“我正一道统可为张慈一家作证,他们未曾作恶,在被正邪两道追杀三十年间,总共为世俗人家驱魔辟邪三百六十七件,惠及十一个世俗国度,亿万众生安危。”一老妪在两中年人搀扶下,架祥云落在地上。

“老婆子还从地府请来功德表。”说着,老妪拿出一枚玉蝉。

一中年人念咒打在天上,玉蝉爆碎成粉,闪烁星光。

一股森寒无比的气息铺天盖地,在烈日下人们也冷得打哆嗦。

须臾,就见粉末变作一段文字,详细记录张慈的功德,间接为张慈自证清白的真实性。

“我正一道统术法诡谲,大多与人间世俗交道,与滚滚红尘作伴,比不过天门山等不染人间烟火的仙道。”老妪一身朴素道袍,手持龙头杖,声音形同窈窕佳人,与样貌形成鲜明的反差。

她骨瘦如柴,皮肤蜡黄,浑如一具行走的干尸,眼睛凹陷已眯成一条缝,完全睁不开眼。

她身上毫无一丝力量波动,看起来跟世俗界山林村落的老太太一般无二。

杨金木与蛮崒却收起戏谑,整肃仪容,对老妪行一个大道礼,“张天师。”

“恭喜张天师出关。”洪通没反驳,微微低头行一个大道礼。

他怎么也没想到,总领正一道统的现任天师,竟然会下山前来。

张慈颤巍巍给张天师行礼,“张天师。”说话带着颤音,昏黄眼眶泛酸发红。

面前,这老妪是他奶奶张青君,相较于恭敬,不如说是他内心的愧疚和思念。

“张天师。”柳惊鸿也行一道礼。

他没发现自己对凡人修真者的看法,已悄然发生变化。

他这一道礼是来自内心,对张青君守卫人世间平安的尊敬。

“嗯。”张青君语气平淡,甚至看不见她张嘴,更听不出任何情绪。

霎时间,空气弥漫着诡谲气氛。

此刻藏匿黑暗中的诸天邪魔纷纷藏匿自己气息,大气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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