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种粮食制成的“窝头”经历了一咬一摔一踩,竟然还保持着大体的样子。其硬实坚硬的程度可见一斑。
被老子不理解,韩竖甚觉委屈:“还以为出来有什么好处。结果呢?吃也吃不好,玩的更是没有;颠得屁股都要碎了,刚喝口水就要打,不玩啦,我要回家……哇……”
到底是个八岁的娃娃,被老爹一鞋底子抽屁股上,强装出来的强硬顿时全线崩溃。小嘴一咧,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那硬得犹如石块般的窝头“嗖”的一下,被异常纤细的黑胳膊抓回了凳下。
“嗯?”教育孩子的热闹中,络腮胡大汉忽忽然将别着的怪刀抽将出来。布满黑毛的手臂一伸一缩,一个黑乎乎的物事便即从“大凳子”下被抓了出来。
“我说怎么总有客官怪某,原来是你这个小玩意搞得鬼。某也不问偷了几次,待得空闲时,再与你一并算总账!”满脸横肉一颤,空着的手从旁处扯出一布袋,旋即一抖。
“娘亲早有叮嘱,只能捡人掉下的吃食,我从不曾有过偷盗。你放开,放开我。”
大汉手上的黑团子挣扎不停。可络腮胡大汉充耳不闻,用空闲的手将布袋甩开,也不管是头是脚,一把便将黑团子塞了进去。
“咚!”“啊……”一声痛哼将杨挺惊回了魂。
“什么动静?”杨挺拍“凳”而起,凝神细听。眼睛却向土黄色的布袋看去。韩氏族人一见杨挺认了真,登时停止了喧闹。
“不当事,不当事的客官。某家疏忽,使肉兽一只跑了出来。现已将之擒住,惊扰之处,多多见谅哈……”络腮胡大汉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怪刀的刀尖指向了布袋。
“啪……”一只造型粗陋的土陶碗正中络腮胡大汉的面门,继而四分五裂。鲜血,立即迸了出来。如此倒也打断了大汉的动作。
杨挺讶然,回头一看,小囡手中正抓着装小菜的陶碗。刚飞出去的,想来就是装水的那只了。“分明是人在说话,什么叫‘肉兽’?动辄取人性命,你该死!”
“嗖……”又是一只陶碗飞出,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同一个位置。“啊呀”一声,大汉下意识的蹲下捂脸。而那布袋子则“咚”的一声闷响落了地。袋口松动,立马钻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众人打眼一看,满身的泥土,乱糟糟的头发,破碎的衣袖下与无有鞋子的脚,皆都比黑泥还要黑。然而不管如何的狼狈,这东西都绝不可能是什么“肉兽”!
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突显了身份——这分明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假若没有小囡的那一只陶碗,假若再犹豫一会儿……杨挺盯着大汉手中的利刃,眉头渐渐锁紧。
“我只是捡客官掉地上不要的吃食果腹,真的没偷……”黑团子手脚并用,几下便爬了出来。声音清脆,竟还是个女孩儿。
小女孩压根不知自己已然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见孩子大人全都望着自己,立马局促不安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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