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大户

元旦之后便是春节，春节前，单位的福利接二连三。

过节费的发放让大家又有一些不满，正式工每个人100，而代办员和梓涵这种没有转正的都是半价，由于此时他也被划入代办员的“半价区”，于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和储蓄柜的同事一起批判所谓的不公平。

单位发的冻带鱼，标准是每人五斤。但从分行领回来是一整捆、冻得很瓷实的鱼，放在后面屋子里，等带鱼稍微有些化了，就强力分开。他们又向旁边的单位借了一个盘称，一份又一份地称好，用捆钞绳捆好。分到最后，好像多了一些，经过核实，说是营业部一位叫靳军的小伙子在这里参与分配，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既然是不认识的人，那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最后留的那一捆带鱼，除了一两条像样的，基本上是分鱼时候脱落的带鱼头和带鱼尾，看上去惨不忍睹。主任让梓涵捆好了拿出去冻着，等靳军过来取，而且，主任还告诉他，如果靳军不过来取就让梓涵拿回家去。

快下班的时候，一位浓眉大眼、相貌标致的小伙子出现在分理处门外，靳军过来拿他的带鱼了。这是一位今年初才分配到营业部的学生，在出纳科管理大库。看到这样精干的小伙子，梓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从自己那一捆带鱼里抽出两条，和他们分给靳军的那堆鱼头鱼尾用报纸裹好交给了他，小伙子冲梓涵一个劲儿地谢谢。

他走了以后，梓涵有些后悔了。这是干嘛呀，你即使把分给自己的鱼塞进人家的鱼堆里，依然改变不了这一堆鱼头、鱼尾的事实，人家回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犯傻？学雷锋也应该让别人知道，而你用报纸包裹起来，人家回去打开报纸一看，非但不会感谢你，还会骂你干的这是什么缺德事儿啊。

其他的福利，无非就是鸡蛋什么的，而主任联系的自己单位的福利，又是啤酒和活鱼，只是这一次梓涵的啤酒没有拿回家，实在是麻烦，鱼也送给其他同事了，他也嫌这个东西带回去麻烦的很。

对公单位在春节来临之际，会给对公柜的人员送来各种过节的礼物，但是糖果、水果居多，这些东西带回去还是倍儿有面子的，这些北京酥糖、大白兔奶糖也是梓涵非常喜欢的，但是他更喜欢吃“不老林”的花生牛轧。新春之时，他给晓娟的祝福已经简化成贺年卡了，信也懒得写，因为真的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此时，她已经在中级法院上班了，据说工作分配还很顺利，顺利的让他梓涵有些失望了。

春节期间，分理处几个人向大家发出了邀请，去他们家吃饭、喝酒。第一家就是聂雨汐，由于她住的离梓涵家很近，走过去就是了。在这个被称之为金花小区的院子里，有一栋银行和保险公司混合的家属楼，她家在最东头的六楼西侧。

聂雨汐的奶奶做了一桌子菜，还有肘子、排骨之类的硬菜，非常好吃。梓涵和主任几个人就肆无忌惮地喝酒、吃肉、吹牛，空着手来，吃完了拍屁股就走，真没把自己当外人。由于吃饭的时候，聂雨汐的父母都躲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好像听她说姊妹三个，她排行老二。

第二家是栗小莉，分理处的几个人骑自行车几十公里奔赴咸阳，吃饱了、喝足了，还到附近的渭滨公园溜旱冰。真可谓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这种长途行军式的饭局，骑着普通的自行车几十公里，大家一点都不觉得累，这种吃饭的激情，也真没谁了。

主任的家在徐家湾，大家一路飙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骑到了。吃饭、喝酒，最后他们又一起回来，主任晚上还要在单位住。这确实令梓涵费解，他家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但是主任习惯于单位这种拥挤的环境，听他母亲介绍，主任在上学期间就很少回家，一直住校。刚开始工作是在华都银行南郊办，也常年在单位值守，或者就住在宿舍里。自从他做了分理处主任，就完全献身于单位，感觉他真成了：生，是单位的人；死，是单位的鬼。

最后一家就是住在纺织城的潘红，看她吃的圆润加红二团的脸，伙食标准一定很高。这也是唯一的一位代办员邀请大家到她家吃饭的。他们骑着自行车，一路上坡“吭哧吭哧”到了纺织城。潘红的父亲应该是转业干部，看上去有些军人的气质，感觉他们几个人和她父亲喝酒，即使一起上，恐怕也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于是，都老老实实不敢造次，更不敢和这位魁梧的军人模样的家长拼酒。

这种吃大户的行为持续了几天，营养丰富，感觉已经到了需要休息一下的地步，吃累了。之后，梓涵对这次吃大户行动进行了总结：针对饭菜质量、菜品丰富程度、营养结构、口感等诸多方面综合评判，雨汐家拔得头筹乃当之无愧。玩的最嗨，还属咸阳之行，尤其是在渭滨公园溜旱冰放飞自我，让他找回了中学时候的感觉：那时候他骗家长说晚上去学习，实则偷偷跑到旱冰场玩得酣畅淋漓。虽然，小莉在款待他们的方面表现也不错，但是与雨汐奶奶的手艺相比尚有一定的差距，需要继续努力。其他两家菜品也属上乘，但是依然有亟待改进之处，因此排名相对靠后一些。

这种名为拜年，实则吃喝，外加骑自行车锻炼身体的方式，属于不知疲倦，馋虫上身的年轻人所为，也是大家彼此之间增进感情的绝佳方式。

梓涵上大学时候，过年就只是去老师家拜年，很少这样连续吃吃喝喝，而且还远途跨市吃喝。突然之间，梓涵又想起了大学的时光，他这段时间经常会被那种就要上课了而起不来、就要考试了还没有复习的噩梦惊醒，想着寒、暑假将永远不复存在，节假日不是上班就是值班，他又开始怀念过去的那些日子，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