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人信中的要求是一个月之内完成交换,不然会杀俘。
李肃星夜兼程的赶往关外,先用周边筹集的一百万石粮食换回了第一批俘虏。
其中没有宋衡阳,他也没有寻到齐云,并且从败兵中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齐云极有可能战死了。
李肃第一时间用委婉的语气通知了齐南照,齐南照给他回信是要见到尸体,和信一起来的还有齐云的画像和一则秘闻,他的左肩有一小块月牙胎记。
李肃秘密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关外的线人。
太阳还没有升起,蓬头垢面,衣裳破烂的齐云就被人从马圈里拉了出来,而后被狠狠泼上了一盆冷水。
冰冷刺骨的水并没有让他混浊的目光有什么变化,只是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他的思绪仿佛还停留在刘颌死在面前的那天,一切都历历在目。
夷人马夫抽动鞭子,齐云吃痛这才动了起来,他手上脚上都带着沉重的枷锁,走起路来显得缓慢,他抱起干草开始挨着马厩一个个的喂马。
他被俘后并没有关在战俘营里,而是被夷人大将带走,想和他真正比试一番,可齐云不给面子,始终浑浑噩噩的,夷人大将恼了便把他扔给了马夫,叫他给自己喂马。
李肃的线人寻遍了战俘营还和不少夷人士兵打交道,但是都没有找到秘信上说的那人,他渐渐确信齐云死了,尸体或许已经被天上鹫鸟给吃了。
一月的最后一天,所有俘虏交换完毕,夷人大军带着满载的粮食心满意足的向草原深处而去。
收到李肃的消息,项蓉当即昏了过去,第二天才醒来。
“都是我害了云儿啊!”她靠在床沿眼神疲倦,呜呼道。
“母亲,李肃并没有找到云弟的尸体,说不定他自己逃了回来呢。”齐兰安慰道,她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刘颌都死了,云儿又怎么可能脱险。我悔不该阻止云儿的想法,现在他去了,是天神在惩罚我。”项蓉说着眼角流出了泪来。
“母亲,你别哭了,云弟武艺高强,肯定会没事的。”齐兰也跟着哭啼不止。
第二日齐府内挂上了白绫。
齐苍肩膀系着白布,单独找到齐南照,情绪激动。
“父亲,请准孩儿带兵踏平草原,为吾弟报仇!”
“荒唐!”齐南照喝道。“草原博大,夷人又逐水草而居,你到哪里找人报仇?”
“我……”齐苍哑口无言。
“接下来,你从十座大城里各抽调一万精兵,夜以继日的给我训练,我要一支勇猛无畏的军队!莫要再让天下人耻笑!”齐南照一甩衣袖走了,而后又传来一句话。
“云儿为保卫洛州而死,也当是死得其所!不负我齐氏之名!”
王城金明城收到洛州的消息已经几天了,他严令任何人不准在金明洙面前提起洛州边关的事,违者杀。
夜里金明洙从睡梦中惊醒,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梦到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这次他浑身鲜血淋漓的落下了战马。
她一声惊呼,醒了。
“公主你怎么了?”守在门外的丫鬟听的惊叫,赶忙询问道。
“没事,只是做噩梦了。”金明洙擦掉额头上的汗,挪动身子下了床。
床边的青铜高座灯台还在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她披上裘衣坐到了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信纸,全是齐云写给她的,她拿起来,一封一封的看了起来。
“算起日子,云哥哥已经好几个月没给我回信了,也不知道他边关的战打完没有。”
……
北地。
“快点!”
夷人的士兵用鞭子抽打着齐云,催促他往前赶,但是齐云就像是不知疼痛一般,任那夷人士兵怎么抽打也是慢吞吞的。
于是那夷人士兵找来一个绳子把齐云的手绑好,另一头系在马上,自己骑了马奔驰而去,齐云被迫开始跑动。
和齐云一样的人不少,都是赫连部抓来的战俘奴隶。他们全被铁链锁着,从事着最低贱的活儿,稍有不慎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
临近傍晚,赫连部的人开始安营扎寨,齐云趴在干草堆上后背是一片血肉模糊,一位老夷人给他端来了碗黑漆漆的糊糊,他看了一眼没吃。
“年轻人,还是吃点吧,我看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齐云出征路上苦学了一段时间的夷语,加上之前的基础,他基本能听懂老妇人的话。
“谢谢你,老人家,我不饿。”齐云用夷语回道,这是他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开口。
老妇人见他固执的模样没有多说,只是摇着头放下糊糊然后转身走了。
一抹月光落到了齐云的碗里,他想抬头看看月亮却办不到,一起身,后背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呵呵!”
他发出一身自嘲后,猛地翻过了身子,终于看见了圆润的月亮,而眼睛里不知是疼,还是苦涩,流出了泪花。
他又想到了刘颌,那个不拘一格讲话粗鲁却十分照顾他的人,两人亦师亦友。他跟着刘颌学到了不少东西。而现在他死了,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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