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仕浩觉得他已经尽力了。

很明显,这样的奏章是不可能走公开渠道送出去的,但是还好,高棉王国千疮百孔的情报体系至少还在运作,或者说他们假装运作,大家也假装没看到。

“你到了孟洋之后,按照老夫推测,对方肯定会给你一个下马威,你至少要被晾很多天才能见到那个清河伯

在那之前,你尽可能多走走多看看,我们都小觑了这个清河县啊。”

面对左相的感慨,阮仕浩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要自己去当细作啊。要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对方既然已经打出了大凉帝国的旗号,那么只要自己不作死,正常来说再怎么也会被以礼相待,然后驱逐出境的,不过细作就不一样了,一旦被抓住,按照传统,阮仕浩只希望自己能够选择怎么死...

“大人,下官...下官从未做过细作,不知道从何下手啊...怕是会误了大人的大事,要不还是让探子去试试...”

“糊涂!你这个官怎么越当越回去了,若是探子能用,老夫又何必找你。自孟洋陷落当日,上百的探子用各种理由进了孟洋城,进去倒是容易,甚至连盘查都免了,可时至今日,一个都没出来,我们甚至连凉军到底有多少兵马都没有探查清楚。”

左相大怒道:“你也可以不去,不过这户部侍郎也不要当了,既然你怕被凉国人杀了,那一定不怕被本相杀掉。”

当左相的自称从“老夫”换成“本相”之后,阮仕浩就知道不能再推脱了,毕竟现在死和过一段时间可能死,这两者的区别阮仕浩还是很清楚的。

“下官愚钝,还请左相示下。”阮仕浩干干脆脆的跪在了地上。

“...到时候你写好文书...不管你住在哪,我们都有人跟着你,你到街上找一个卖高棉春卷的,其人头上有一块癞子很好找,把文书给他就行,他是我们最好的探子,一定能想办法把东西送回来。”

第二天一早,阮仕浩就闹腾着自己吃不惯驿馆的食物,定然是清河人把原来的高棉厨子换成了清河县的,做出来的早点一点都不合胃口,要自己出门买春卷吃。

驿丞本想说清河驿馆的餐食早就承包给了当地的酒楼,都是当地厨子下厨做的,哪有什么清河特产给你吃,难不成你还想吃十鞭大补汤。不过他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既然大人想吃点本地特色,那请自便吧,驿馆是提供不了。下官还有公务,就不陪同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阮仕浩把书童留在了驿馆,一个人刚走到驿馆门口,便看到一个头顶一块大癞子的老汉挑着个担子在街对面卖春卷。

阮仕浩假装看了附近两个早点摊,似乎对那些早点都不满意,才慢慢踱步到春卷摊前:“你这春卷看起来还算干净。”

“客官,来几个春卷?”老汉躬腰笑眯眯的道。

“你怎么就在门口,都不找个隐蔽的地方?”装作选择春卷里裹的菜,阮仕浩靠近老汉低声问道。

“我来之前打听过了,原来的早点摊子的人攻城的时候都给拉去守城,给打死了,这里的人都不熟,谁都不认识谁,放心,我是王国最好的探子。”老汉一边假装介绍自己的菜品一边答道。

“这边死掉的探子都上百了。”

“我知道,都是我徒弟,现在该我上了,你把信给我,我得卖完这些春卷才能走。”

“行。”

阮仕浩如愿以偿的买到春卷回到了驿馆,在街道的另一头,有人正在向王乌报告:“头,目标已经把货给送货郎了,但送货郎还在那里没走。”

“嗯,这个要专业很多,至少知道演戏演全套,没有拿着货就走。他应该是打算把春卷卖完才走。”王乌点了点头。

“那兄弟们得等到何年何月,他这个春卷我找人买下来试了一下,东西没问题,就是太难吃了,难以下咽。”

王乌盯着眼前这个人说道:“当初训练的时候,生肉虫子都能吃,现在难吃的春卷就吃不下了?想早点下班,行啊,安排些兄弟,分批去,把他的春卷买完,就当我请兄弟们吃早饭了。”

不多时,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对春卷蛮感兴趣,不到一个小时,春卷就销售一空,癞子老汉再也没有了留在那里的理由,便挑着担子离开了。

“妈的,他倒是能走,我这个卖面条的,还得等着。”一旁卖臊子面的摊主抱怨了一句。

“我们都得等着,就你不能忍是吧。擅自暴露身份,等晚上开会,自己去找王老大领罚。”面摊对面的卖菜小姑娘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卖面小哥浑身一颤,便不再抱怨,而是尽心尽力的吆喝起自家的面条起来。

街头,王乌咬了一口春卷:“妈的,果然难吃,用来拷打人都够了。能做出这么难吃的春卷,定然不是什么好探子,通知泰京站的兄弟,等他送完了信,结果了他。”王乌恶狠狠的说道。

原本计划吃过午饭再小憩一会儿,然后再上街探听下情况的阮仕浩突然得到通知,说清河伯下午有空,希望能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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